懒怠梳妆打扮,每日恹恹的。
“姐姐怎么这会子来了?”见良慎入夜而来,婉嫔诧异的很,忙迎上来。
“没打扰你歇着吧!”良慎无力的笑笑,随着她走进去二人坐在暖炕上。
“没有。墨砚,倒一杯牛乳来!”不论如何,见到良慎,淑婉还是高兴的,“姐姐别喝茶了,省的晚了睡不着。”
“怕什么,反正是夜夜睡不着。”良慎自嘲的笑了笑。
淑婉看良慎黄黄的一张脸儿,她的辛苦,她感同身受。
“我知道姐姐近日辛劳。皇上挪到园子里去了,姐姐过些日子一定也是要跟去的,这样苦心劳力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怕是到死也没有头了……”良慎忽然觉得乏得很,顺势歪在炕上。
“姐姐说什么?”淑婉没听清,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良慎笑了笑,遮掩过去,“你还想着那个人呢?”
淑婉被戳到了痛处,尴尬的低下头,“几年没见了,可不知为什么,他的音容笑貌却在我心里越来越清晰……”
“若你有机会见着他,得知他心里没你,又当怎样?”
“我早知道他心里没我,可是那又如何?我心里有他就足够了!”
“又一个痴人!宫里有个容嫔那样的痴人还不够么?”良慎苦笑。
“姐姐有皇上两心相悦,怎知我们这样人的苦楚?若心里不存着些念想,又如何熬过这宫里的漫漫长夜呢?我与容嫔不同,我只是想着而已,并不奢望得到,只是给自己后半生的孤寂找一丝慰藉罢了……”婉嫔拢了拢鬓边的头发,说道。
良慎无言以对,后宫女子的命运果然都是这样寂寥冰冷么?
“婉儿。”迟了片刻,良慎终于开口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可愿帮我一个忙?除了你,我不知该托付谁了!”
“姐姐是要将这后宫交给我?”婉嫔问道。
“聪明如你,不该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虚度后半生……”良慎赞许的说。
“可我向来不问世事,怕辜负姐姐的信任!”婉嫔赧然一笑。
“又不让你做皇后,现在宫里嫔位以上的就只有懿贵妃,懿贵妃需得跟着皇上去园子里,丽妃又是那个样子,能顶事的就只有你了!你只需盯着宫里别乱就好,若真出了大事情,修书给我,不过半日,我也就回来了!”
“既然姐姐信得过,我便试试!姐姐护我这么多年,也是我该回报姐姐的时候了!”婉嫔伸出手握在良慎的手上,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良慎欣然一笑,回想起当年选秀的时候,一身青白色衣裳的淑婉,笑起来眉眼弯弯,还自然的便觉投缘,因此在这后宫中,两人关系最好。一转眼,六年多过去了,淑婉笑起来还是眉眼弯弯的样子,只是那笑再不是单纯无邪的样子,多了许多岁月沧桑在其中……
“淑婉,你说,等我们老了会是什么样子?”良慎有感而发,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颊。
“若死在皇上前头还好,若死在皇上后头,不过就是一群成日里无事可做打发时日的老寡妇呗!”淑婉咯咯一笑,打趣了一句。
良慎见她笑起来,自己也跟着笑起来,恍然发觉,很久没这样笑过了!
转眼到了恭王府小世子载澄满月之喜,良慎一早便换了吉服,登车去了恭王府。
九琪为王爷再填一子,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自然心意顺遂,两颊也丰满了许多,见人笑语殷殷,因年岁大了,也不似先前那般莽撞,看着也有了几分端庄持重的样子了。
“六福晋一看便是有福之人!”良慎少不得夸赞几句。
九琪一笑,将皇后让进内室,又屏退了左右,与皇后比肩而坐,说道。
“皇后虽高高在上,与妾身也是至亲的妯娌,别怪妾身僭越了!”
“哪里!国难当头,咱们一家人一条心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良慎说道。
“若说福气,前两年还好,自打我父亲出面签了《天津条约》,多少人戳着脊梁骨骂我们瓜尔佳氏一族?”九琪叹道。
“身处高位,一个不留神就会摊上骂名!皇上又如何不是?只怕这骂名要背到百年之后了!朝野中多少人说皇上是昏君,若是这江山给了六爷——”良慎不再说下去。
九琪面上露出尴尬之色,说:“王爷要见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