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强逼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心头似乎在滴着血,“载淳还小,若得皇叔辅佐——”
不等良慎说完,奕?先仰头大笑起来,“怎么?想给我个摄政王坐坐?不过也好,我可听说多尔衮之所以肯踏踏实实给顺治辅政,都是因为孝庄太后大玉儿!若你也肯——”
“无耻!”良慎气不过,挥手打了奕?一耳光,她想用力推开挡在面前的奕?出门去,无奈他却像个雕塑一样不能被撼动分毫,一气之下,良慎打算绕过他出去。
谁知,刚刚一转身,便看到房间角落里的条案上放着一只笛子,良慎立刻走过去拿起那管笛子,这东西就是烧成灰她都认得,这是黑牡丹的东西!
忽然,一个不祥的念头浮现脑海,早知道黑牡丹是太妃的人,她以为上次自己一番话能让他觉醒,没想到,他还是在为奕?做事!
笛子在这里,那么人一定也在这里!良慎匆匆满屋子找了起来,丝毫顾不上奕?一直在后头叫她,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听黑牡丹给她一个解释!
“别找了!我在这里!”黑牡丹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掀开帘子从里间走了出来。
良慎循声望了过去,黑牡丹茕茕孑立,一身月白色衣衫,不得不说,他的存在,让这个有些简陋的小房子立时蓬荜生辉。
他知道良慎要来,特意求了王爷藏在这里,只为悄悄的看她一眼,谁知,竟将笛子落在了外面,被她看见了!
“你怎会在这里?”良慎定定的看着他,问道。
“早与你说过,我是康慈太后留下辅佐王爷的。”黑牡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据实说道。
他知道,经过今日的事情,她亲眼看着他与她是如何对立的,从此,她再也不会信他!虽然早知道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可若真到了梦醒的那一天,还是辛酸无比的!
“所以你说的帮我,实际都是再骗我?”良慎无法相信,她最为信任的朋友竟然是敌人!
“是。”黑牡丹冷峻的吐出一个字,事已至此,他不想再做任何解释了,让她彻彻底底的恨吧,总比在爱与恨之间纠葛要好受的多,“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是,我是早该知道……”良慎紧紧的揪着胸前的衣裳,哽咽着说:“我以为,上次你问我那样的问题,你会听我的话,可你——”
“抱歉,她对我如同母亲一样,我不能辜负她!”黑牡丹冷冰冰的说道。
“告诉我!”良慎抹了一把眼泪,定了定心神,“告诉我,你都做了什么?”
“良慎,问这些还重要吗?他有他的使命,你何必要自戳心伤呢?”奕?上前想要在阻止良慎,有些事情,知道的越是清楚,便越是伤心。
“你真想知道吗?”黑牡丹问。
“想!为什么不想?我要将你看个清清楚楚,让你我的友情死个明明白白!”良慎决然说道。
“好,我早就想告诉你,我不愿隐瞒和欺骗你一分一毫。”黑牡丹惨白着脸笑了笑,“那年热河行刺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后来白月光惊马一事也有我的份——”
“你别说了!”奕?朝黑牡丹怒吼,“本王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你别说了!”
“主人,我想听从你的命令,只是,我的心总是在蠢蠢欲动。”黑牡丹的睫毛濡湿了,他说:“若心上长了毒瘤,即使再疼,也要狠心挖了它,不是吗?”
黑牡丹又说:“与洋人勾结的人也是我……还有毒害大阿哥的人,也是我……还有许多记不清提不起的事情,都有我的份!”
良慎听他说着,曾经充满希望的心一片片碎裂,落在地上摔成了粉末,她曾经以为,无论何事,黑牡丹都能替她做到,无论何时,只要她有需要,黑牡丹都会像天神一样出现,可现在,这些希望都化为了灰烬……
良慎浑身颤抖着,忽然她看见了奕?腰间的佩剑,脑中一热,豁的伸出手将剑从剑鞘中拔出,一剑向黑牡丹刺去!
她可以原谅一切,但她不能原谅他竟然对载淳下手,他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剑尖刺进黑牡丹的肩窝,鲜血立时涌了出来,黑牡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依然满目深情的看着她,过了此刻,怕他再也不能这样看着她了……
良慎刚刚本是气急了失手,见他真受了伤,既害怕又难过,可想到可怜的载淳,她依然选择一言不发的瞪着他。
“解恨了?”黑牡丹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全然不怨她刚才的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