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力。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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峻昌国,国都豁然城。
一位身穿浅黄锦衣,头戴浅黄抹额的少年正赤着脚盘腿坐在宫殿中。
那抹额上绣着精细的龙纹,正中央缝着一颗龙眼大的东珠。
少年正聚精会神地捏着一个泥娃娃,面目间纯粹天真,赤子之心,他将泥娃娃的眼睛,鼻子,嘴巴,用小刀精细地勾勒出来,仔细一看,那泥娃娃竟然肖似一名健壮威武的铠甲男子,他用心修饰着男子的披风和铠甲的纹路,像是挥洒着自己隐秘而大方的喜爱。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一名小太监大声叫喊着奔进来,原本安然的少年突然眉一蹙,泥娃娃的衣角歪了一片,他顿时大怒,一把摔碎了泥娃娃,伸手将手边小刀朝太监掷去,吓得对方当场跪下,那刻刀也正好□□太监的发髻中。
“福贵?一进来就吵吵,有什么事?”少年不悦道。“你害得我的‘大将军’做坏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太子殿下,陛下正找您呢,若是又让他看见你在玩泥娃娃,怕是会亲自过来摔碎他们……”
被称为“峻昌太子”的少年倏地站起来,他狠狠踹了福贵一脚,目光凛冽。
“你威胁我!”
少年捂住脑袋。“这平昌殿里,没有人可以威胁我,你要是再说些我不爱听的话,你就去和我摔碎的‘大将军’一起吧!——”
太监被少年一脚踹中下巴骨头,疼得嘴都要歪了,这位峻昌国的小邪神,若不是陛下真的有急事找他,自己又哪里敢出来到处嚷嚷,还惹得这位小祖宗不快?
“太子殿下……陛下……陛下真的有急事找您……”
少年也知道他爹不是个好相与的,摸着下巴想了想,还是撒开脚丫子朝殿外跑,由于这位主不喜欢穿鞋子,平昌殿中铺满了柔软的兽皮,可外边儿的小径石子儿膈人,若是让太子不满,亦或是让他狂性大发,想必又有罪受……
福贵一边扶着下巴,一边提着少年落在殿里的鞋子,跟着跑了出去。
少年似乎不知疼痛,他很快跑到峻昌国君樊亦云的宫殿中,将福贵甩得没了踪影,在殿外也不通报,他的脸,神态,不穿鞋的样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本事,都是活脱脱的令牌、通行证!整个宫殿外守卫的将士都不敢拦住这位储君殿下。
樊亦云正在案前批改公务,见少年进来,抬头望了一眼,复而又低头写画。
少年还是怵这位父皇,不敢把对太监那股子理直气壮直接使到樊亦云身上,他抓耳挠腮,想引起樊亦云的注意,但是樊亦云依旧低头批示公文,看也不看他一眼。
少年似乎逐渐知道自己做错了,只好默默站到角落罚站,一罚就是一个时辰!站得少年腿软脚酸,此时的樊亦云才合上奏折,招了招手。
少年连忙跑过来。
“父亲!——”
樊亦云直接就用力拍了拍砚台。
“叫我什么?赤星。”
樊赤星吓了一跳。“陛下……”
他有些不乐意,还是在樊亦云肃然的目光中站直了身子。
“儿臣……参见陛下。”
“赤星,教了你这么久,你还是不懂礼仪,乱出篓子,你瞧瞧你……平溪国,凉玉国,闻夏国,哪一国的太子像你这样不知礼数,拿出去都是丢了颜面,是顶顶羞愧的?你倒是说道说道。”樊亦云十分恼火,但是瞧着樊赤星那副懵懂又不服气的样子,对方倒是不负赤子之心,天下星辰的美名,恁的是他这个爹在这里百般说教,这位儿子就在这巴巴地看着。
“陛下,有什么事找我……”樊赤星一边看着樊亦云的脸色,一边愤愤不平地说:“无论是什么小事情,都怪陛下,催福贵来找我,老是捣乱……”
樊亦云气极反笑。“你小子有意思,福贵是我的奴才,你倒是一口一个捣乱。我看啊,这峻昌国中,最捣乱,最疯魔的,就是你这位樊太子!——”
樊赤星不服气地想要说话,正好福贵赶到了宫中,他将樊赤星的鞋子摆在内殿门口,小声行礼后便退下了。
许久,樊亦云缓缓道。“赤星,你也少为难福贵,瞧你把他吓得那个样子,跑得衣冠不整也就算了,头上还插着把刀,你也是心大,都不怕宫人说你肆意妄为,不知所谓吗?……况且,赤星,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记得穿鞋,把脚抬起来。”
樊赤星抿了抿嘴,听命掀起脚。
玉白的脚底沾满了泥土,令人不忍直视,樊亦云几次想大骂他,也开不了口。“快去给太子拿块布巾来!——让他擦擦脚底,瞧瞧这样子……真是……”
宫女急忙奉上布巾,樊赤星乖乖地踩了踩,留下一串黑脚印。
“爹……陛下,你倒是找我什么事,难道是专门来训斥我?那就不必啦,你训斥我那么多次,都是差不多的话,我都记得的。”
“你是记得!可你就是不改!——”樊亦云气不打一处来。“这次找你倒是真的有事,你可记得一月后是什么日子?”
樊赤星绞尽脑汁,他实在想不出来,又着急,只得抠抹额上的东珠,像是头疼欲裂的样子。“莫不是,集市开门的日子?泥娃娃展示的日子?朝会?……还是骠骑大将军回来的日子?”
樊亦云听到之前的话还尚且笑话樊赤星胡言乱语,可等着他最后一句出来,樊亦云的面色一变,似乎并不愿意听到这个名字。
“胡说什么,来四方国访金鹜王朝的日子都记不清楚,太傅是怎么教导你的?你啊你,赤星,你能不能用点心思,若是我那天作古殁了……你这样的,该怎么扛得起我峻昌的基业。”
樊赤星脸一白。“爹……你死不了的,我会保护你和大将军。”
“大将军,大将军,教你四书五经的太傅,你日日捉弄他,也不学些知识,活像个草包,倒是天天口里挂着大将军,我告诉你樊赤星,骠骑大将军文天笑不仅不会回来,寡人还会让他终身守在西阴山边界,谨防金鹜异动……”
樊赤星直接背过身去,看都不愿意再看樊亦云。
“好啊你,不肖子……”樊亦云沉声。“这次我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去参加这次四方国朝贡,让你去金鹜一趟。”
“我不去!——我要去西阴山找大将军,你自个儿去吧,上一年不就是爹你自己去的吗?啊……我知道了,你怕了凤飞雪姐姐,怕她喜欢你,怕她想和你生米煮成熟饭,想和生个小赤星,就和我喜欢大将军一样……我才不要去,你这个懦夫,怎么能自己不想,就让儿子顶缸?不好不好!要不……就让福贵去吧,不就是个金鹜王朝吗?是什么来头,就是他们让大将军不能回来吗?”
“你倒是有血性,让福贵一个人去,你也不怕破坏两国邦交。”樊亦云冷哼。
樊赤星有些懊恼,显然想不通其中弯弯绕绕,他只是单纯地盼望着大将军文天笑能班师回朝,能带着他到处走走玩玩,他可以抱住文天笑的臂膀,把自己抹额上的东珠送给他。
“我觉得我说的挺有道理,爹,你老让福贵传话,这次朝贡不就是一个远一些的传话吗?干嘛要让我去那么远!——要是大将军回来找不到我,那就糟糕啦,况且,爹,我们不是一直和金鹜打仗吗?虽然他们有求和意图,可我们峻昌儿郎才不会投降!——”
樊赤星露出一道冷漠的杀意。
“我们和金鹜王朝哪里有什么邦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