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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辰还在街角那处摆摊,薛洛璃还跟着,只是不再刻意给他捣乱出难题,乖乖地蹲在一旁挖坑。
自从沈思辰无意间说出想要复明的心愿,薛洛璃在无数次午夜梦回泪流满面时都会在心里痛骂自己。在沈思辰怀中醒来,看到那缠着纱布平和安详的脸,一腔怨火无处发泄。
该怪谁?沈念星?自己没用还要搭上沈思辰。若是怨恨有用,他此刻便星夜兼程去玄灵城闹个天翻地覆。
扭头看了一眼正在耐心给客人解卦的人,薛洛璃心口泛酸,抓着木棍的手越来越用力,连细枝扎进肉里也没察觉。
这烂摊子是他的杰作,若按常理沈思辰的双眼应是回天乏术,纵是十个玄灵城凑在一起也寻不出救治良方。正道不行,那就只能走邪道。
凌澈曾说过他在旁门左道方面具有天赋。这段日子薛洛璃脑子里一直在思索着良方,这些咒术之前从未有人用过,并无任何把握都需要一一试验。然而即是邪道,除了世所罕见材料,更需要阴邪之气甚至是人命魂魄做引,以毒攻毒。
且不说能不能成,便是能成了,沈思辰也不会答应的。换作从前,管你瑶池娘娘还是玉皇大帝,白眼一翻噬血出魂飞散。如今,沈思辰那一声声的不要骗我,如同悬在他头上的剑,时时刻刻提醒着。
情之一字,牵挂束缚。
他在这边神游天外,丝毫未察觉沈思辰那边是什么情况,直到纸笔落在他面前砸出一个小坑,才瞬间回魂。扭头一看,几个衣衫褴褛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人将沈思辰团团围住,其中一人还揪着他衣领一副大爷模样。
薛洛璃急忙拍拍手上尘土走过去,听到沈思辰说:“小兄弟卦象如此,我不过依卦而言。”
一人哈哈大笑,冲着围观人群嘲讽道:“瞎子卜卦,你们也信?哈哈哈,臭瞎子,今天有没有卜到爷爷要揍你啊。”
有百姓看不下去,打抱不平道:“算卦玄机,信则有不信则无,要是道长说的你不中听,不信就是了,何必这么凶。”
另一人啐了一口道:“呸!爷爷让你算什么时候飞黄腾达,你偏生算出血光之灾,一个臭瞎子,带着个小哑巴在这招摇撞骗,我们这是为民除害。”
说着一个拳头就要落到沈思辰脸上,忽然一根树枝从右侧袭来精准地打中那流氓的手臂,肿起骇人的血痕。那群流氓回头一看,薛洛璃挂着邪气笑容吹口哨望着他们。
原来是道士身边的哑巴,流氓放下戒心又要出拳闹事。面对带着劲风而来的拳头,薛洛璃眼底闪过一瞬杀意,闪身出手树枝甩在对方手腕上,断了手筋。
被打中的人疼的滚到了地上,叫个不停。一群流氓眼看薛洛璃不是个好惹的,立刻认怂。又不甘心场面太难看,只能壮胆骂了沈思辰几句,悻悻离开。薛洛璃冷笑着,眼神泠冽目送那群人落荒而逃。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沈思辰也没往心里去,叫了几声薛洛璃帮他把东西捡起来,又继续心平气和地端坐着,等待下一位求卦者。
流氓已经消失在穿行的人流中,薛洛璃蹲在地上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傍晚收摊回家路上,途径一家酒馆,薛洛璃眼前一亮便闹着沈思辰买酒。
沈思辰疑惑不解,往日里只有闹着他买糖买蜜饯买酒酿圆子的份。何况修道之人不沾酒,少年亦是醉心小食不念其他,日日经过这家酒馆都无事,不知今日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便道:“酒伤肝,乱人心,不好。”
薛洛璃强词夺理,写道:我每顿都吃酒酿圆子,不也没事。
沈思辰失笑道:“两者怎可混为一谈。”又伸手揉了揉他头发,轻声道,“你还小,不能喝酒。”
呵呵。小?薛洛璃脸色沉下去,他是铁了心一定要买,索性来点刺激的,便在沈思辰手心里写道:道长日日把我干得死去活来,那时怎么不觉得我小了。
“你!”沈思辰被他直白露骨的话逼得脸颊通红,此处酒馆正在中心大街上,纵然无人知晓他们的谈话,羞耻心仍在提醒他不妥不妥,心里暗自感叹毕生名节在他面前都要分崩离析。
犹豫踌躇半晌,还是认命般低着头进去问酒馆老板要了一小坛醉无痕,据说是店里的招牌酒。付了账,闷闷地把酒坛塞到少年手里,犹豫道:“……并没有每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