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吕氏说过,一般官宦人家的奶娘,看似只是奴仆,实则不然,小主子是她一手喂养大的,无形的言传身教间,在小主子心里,奶娘甚至比他们的亲生爹娘还亲。
吕氏教她,如今她还未正式入傅家的门。对傅泰及的奶娘客气些好,入门以后再看情形。
所以,除了昨晚要周氏带回那四个婢子时,花芒种说话的语气强硬外,她对周氏向来客气有加。
周氏赶紧行礼:“小姐有事只管吩咐奴婢就是,可千万莫要讲拜托二字。”
看得出,自家公子对这位花小姐。比以往的沈小姐都珍视。哪怕自家公子对自己再好,自己往后还是要靠主母的脸色过日子的,在花小姐面前。自己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花芒种笑道:“奶娘不必自谦,我与多多想外出游玩几日,顺便办点体己的事,拜托奶娘借我一两个机智且怀有功夫之。且对本县各处熟悉,可做向导之人。”
话不必说的太透。周氏已明白意思,忙不迭说即刻安排。
喜多多身边有刑细珠和阮连,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福春和福菊更是两个人精。否则当初傅泰及也不会选她两个伺候花芒种,有这四个人跟着,已是足矣。
花芒种却还要开口借傅府的人。她是要借势。
傅家的生意五花八门,只要是不涉及皇家威严又能进钱的。傅泰及都敢干,他也开有镖局,不过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镖局,而是专门护卫女子外出的行当。
说白了,就是只要你出得起钱,你怕外出不安全,有傅府镖局的人跟着,保你没事。
傅泰及心狠而又无赖的名头,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街头混混,无人不知,一般人不敢招惹他的行当,除非那人不想混了。
周氏忙着去安排保镖,花芒种心下松了一口气。
被迫卖身为奴,能重新获取自由,花芒种变得格外小心,凡事都要做到万无一失。
同时,花芒种也庆幸,自己多亏认了喜家为娘家人,若不是有吕氏多方提醒,就以自己那一点微薄的见识,哪怕再想将事情做好,可也未必考虑得周全。
昨天出来时,吕氏交代花芒种,能在县城呆过七天最好。
董老太太去世时,董敏和董晓未能给母亲送终,如今他们回来,为弥补缺憾,极有可能会给董老太太做七日道场。
如今天气转暖,土地渐渐解冻,七天过去,差不多也可以干地里活了,到时喜多多和花芒种回去,便可以着手安排春耕之事。
花芒种的嫁妆,首饰沈茹梅包了,家具喜三根给置办,被褥衣帽鞋袜等装箱的东西,吕氏出钱,可光有这些还不够。
所有这些都是死物,想要在婆家安身立命,最起码她得有能生钱的东西,吕氏交代花芒种,最好在县城周围买块地,或是置办一两个铺子。
花芒种打算自己先到处看看,然后再找牙人。
喜多多计划中的棉花地和纺织作坊,也还没有着落,两人趁机搭个伴到处走走看看。
很快,周氏便带着几个女子过来,年纪最长的,有三十多岁,最小的只有八岁,都穿着傅府下人的统一服装,只不过背上多了一个“卫”字。
喜多多好奇,问那年纪最小的:“你看起来比我还小,你能保护得了我们?”
可不,喜多多本就比同龄人矮小,那小姑娘看起比她还小。
小姑娘答道:“回表小姐,我年纪虽小,走的地方并不少,不管是县城,还是乡里,只要是能去得了的地方,可说是每个旮旯角我都熟悉,我做向导绰绰有余,我保护不了您,可也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
声音嘣脆,干脆利落。
周妈妈解释:“表小姐,这孩子曾是个乞丐,且认得字,她已多次做向导,从未出过错。她年纪虽小,却很是机灵,虽不会功夫,关键时刻,也是帮得上忙的。”
“那就留下她。”喜多多做主。
见多识广,刚好给自己做个玩伴。
花芒种又选了两个壮年妇人做护卫,再选一人做联络员,其他人让周氏带了回去。
喜多多家的农事早已安排好,吴初本就是庄稼老手,又有喜三根在家坐镇,喜多多倒也不用太担心春耕之事。
经过令狐炽的精心调理,吕氏的腿脚依然不便利,却也没再加重,脑子糊涂的时候也越来越少,过年以来,已多次给喜多多出谋划策,令狐炽讲,吕氏的状况会越来越好。
家里地里都有人坐镇,喜多多这次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
花芒种家里只有几亩地,喜家人顺便就替她收拾了,编织上的事有书悦,雪薇也不比书悦弱,她也就没什么可多操心的。
第二天,两人便出发,抱着各自的目标,在本县范围内到处游玩。
不知不觉,近一个月过去,每隔五天,喜多多会派联络员快马回一次喜家庄,向吕氏汇报自己的行踪,同时拿些用硫磺熏好的草皮,还有绸布和线绳。
花芒种一路走,手上也没闲着,不停编着小灯笼,编好后,喜多多往灯笼上画图案。
联络员每天都要快马回县城一趟,从林韵雅处取来小灯笼订单,送去成品。
期间,阮连被袁浩派来的人寻到,带着喜多多给他缝制好的衣服,跟着那人离开。
两人只管在外自行其事,却不知道,家里正发生着令人一时难以面对的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