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一声马车停靠在驿站边上,张车夫熟练的跳下马车,从驿站里拿了三把油纸伞,掀开帘子。
“苏当家的咱们到宁远城了,这马车就暂时停在驿站里,可以不用收马车和床榻、圆桌的租金,等回程的时候您再来驿站找我就行了。”
这话的意思是——
不用收马车、床榻、圆桌的租金,但是张车夫的佣金还是要照常给的……
苏二丫率先跳下马车,撑着伞扶着容珩下车。
司璟南也随后下了车,独自撑着一把伞。
“行,我们在宁远城可能要耽搁一两天,回头再来找你。”
苏二丫一手撑伞,一手搂着容珩的腰,将容珩护在怀里,缀以红梅的油纸伞大半朝着容珩倾斜着,丝丝细雨都近不了他的身,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极尽体贴呵护之情。
司璟南一路上被容珩漠视,被苏二丫像看待病人一样的怜悯表情注视,脸色铁青。
其实只要拿出镇南将军的御赐兵符就能证明自己的身份。权倾天下,改朝换代,也并非不可能。但是容珩像是锯了嘴的葫芦,无论她说什么都矢口否认,而苏二丫再还没彻底弄清楚底细之前,也不事宜让她知道的太多。
“司夫人,驿站里就有去平安镇的车队,你要不要去打听打听,尽早上路?”
苏二丫脸上笑得挺委婉,心里在想,这疯婆娘,你怎么还不快走!
有司璟南在,总感觉哪里不自在似得。
司璟南也是老江湖了,怎么会看不出苏二丫的真正态度。
一路上被当做有疯癫之症就够让人憋气的了,这才下车就要赶人,她堂堂镇北将军何时受过这样的轻蔑。
偏不走!
司璟南睨着苏二丫,眼角似笑非笑。
“你们来宁远城什么事儿?我也不能白坐你们一路的马车,我还算有些人脉,说不定能帮上忙你们一二。”
苏二丫嘴角微微抽搐,面无表情的说到:“司夫人,何必如此客气。”
司璟南这话说的敞亮,但实际上不过是想打听他们来宁远城的目的,打听他们的底细。
“怎么?苏姑娘信不过我?”
“怎会如此,司夫人多心了。”苏二丫干笑几句:“我们二人是来宁远城找宋瑾言宋大官人商议开店一事的,无需其他人脉打点。”
宋瑾言?宁远城的宋瑾言。
“来找他的……真是麻烦。”司璟南眉头一皱,小声嘀咕了一句。
眼前顿时浮现出宋家男扮女装的大公子那绝美妖冶如三月桃花似得面容,雌雄莫辩说不出的绝色倾国。宋家和司家交情匪浅,宋瑾言接任家主之后,更是和司家暗中来往密切,还常去司璟南府上偷酒喝。若是此时就被宋瑾言戳穿自己镇南将军的身份,以后的大戏唱起来就没趣了。
“司夫人?”苏二丫见司璟南低头不语,表情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
司璟南想了片刻,扔下一句“有缘再见。”居然扭头走了。
这个一向难缠的司璟南居然就这样轻易的走了,连苏二丫都有些不可思议了。
莫非‘宋瑾言’的名号和钟馗一样好使,可以驱魔避鬼防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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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
漆木彩绘的屏风后面,紫砂狻猊香炉里燃着沉香兰麝,屋里袅袅烟气。
茶杯轻叩,上好汝瓷的碰撞声音,宛如银铃,清脆悦耳。
有一穿着华丽的妇人,与宋家家主宋瑾言同坐在上座上,两人态度似是亲近,但又貌合神离。那妇人头戴八宝珍珠玲珑簪,年过四十却没生一根白发,鬓角上抹了香油绾着朝阳髻,一双眸含精光的杏眼,眼尾带着些沧桑的皱纹,不怒而威。看得出她年轻时也是姿容秀美,容貌出众的。
“姑妈,最近又清减了几分,莫非遇上不如意的事儿了。”
“瑾儿你从小就是个可心的,姑妈还不是府里那些糟心事儿,倒是你这个大忙人,专程约姑妈来喝茶……不会是单纯想让姑妈尝尝这雨前龙井吧。”
宋瑾言一笑,那双狭长的丹凤皎然如水,白皙的肌肤精致无暇,下颌线条优美孤傲,宛如天鹅玉颈。
“姑妈明鉴,瑾儿本是想尽尽孝道单单纯纯的让姑妈来府上说说话,喝杯茶,可您家那个苏三小姐最近动作有些大了,瑾言的生意日日亏本,还请姑妈代为管教。”
宁远城的苏家算起来是比宋家资格还老的一门望族,如今辈分最高的苏老太太曾经当过前朝皇商。苏老太太膝下一共三房子孙,此刻与宋瑾言喝茶的苏晴风就是长房嫡出的,但宋晴风这一脉子息单薄,她除了一个弟弟嫁于宋家以外,并无其他姐妹,而宋晴风年至四十,十年前夭折的一女,之后再无所出,长房一脉到她这里居然绝后了。
大房后继无人,苏老太太的注意力就转到了二房三房庶出的孙女,二房的苏尔欣本是一颗好苗子,但长到八岁得了场怪病,突然就没了,也不知道苏家到底造的什么孽,孙子辈的就剩了一个苏尔语,人称苏三小姐。
苏三小姐,其实比苏家早夭的大小姐还要大上两岁,只是因为并非嫡出,所以配不上“大小姐”的称谓,只能按名字被唤作“语小姐”。这几年,仗着苏老太太的宠爱得势了,便不许人叫她“语小姐”,因出自三房,便称自己为苏三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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