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出巡般磅礴的雨势在彻夜扬威后逐渐转缓,街道形同无人打扫的战场,处处是大自然快意恩仇的痕迹。台风像个狂野浪子轻薄过上海尊贵的酮体,害她哭花富丽妆容,眼泪喂肥了江湖河流。黄浦江苏州河这两位慈蔼的乳母用丰腴的臂弯搂住她们愁云惨淡的大小姐,又以呼啸的浪涛控诉昨夜的采花贼。
8点半庄晓杰终于爬过长龙般的队伍挂到华山医院肛肠科的专家号,由于没有伤者的身份证,他只能用自己的建卡买病例,随后再把写着他名字的就医资料交给前来接班的息百川。
“学长,真是太感谢了。”
息百川道谢时脸蒙着一层浑浊的红,同是装逼爱好者的他这会儿再也潇洒不起来了。庄晓杰体恤他的窘迫,也无心过问他那位男佳丽的状况,两个人像传递赃物的小偷以近似鬼祟的态度完成交接便匆匆散伙。
庄晓杰开车回家,感觉自己就是个久乏祭祀的孤魂野鬼又饿又累,晕晕乎乎的随时会把车开进鬼门关。值得安慰的是刚才接到潇潇雨歇询问电话,小孩得知情况后说自己会在家准备早餐。庄晓杰但求进门后能吃上热汤热饭,至于菜品和味道还真没功夫计较,他已将标准降至最低,只要吃了不死人。
结果情况比他预计的乐观,潇潇雨歇熬了喷香的白米粥,面包粉蒸出的馒头切成薄片后用黄油煎至金黄,撒上白糖就是一份香甜可口的点心,再配上白芝麻和香油拌的萝卜干,庄晓杰预感自己能一口气干掉三碗粥。
除此之外,妆点餐桌的还有一瓶宛若美女出浴的带露红玫瑰,庄晓杰不信花店会这么快恢复营业,问是哪儿来的。
潇潇雨歇说:“我刚才在小区里遛弯,见一个老奶奶在整理自家花圃,篱笆上的红玫瑰开得很漂亮,就问她能不能卖几枝给我。谁知她二话不说顺手用剪刀剪了这么大一把,还坚决不肯收钱,真是个大好人。”
庄晓杰知道他说的是3单元一楼那位爱好园艺的孤老太太,她家有一块五十多平米的小花园,搭了玻璃雨棚,香花绿树济济一堂,是小区里有名的风景线。可是这老太性子孤僻,平时不爱搭理人,看到攀折花木的家伙也会毫不留情痛骂,今天竟大方的赠人玫瑰,是谈上了黄昏恋心情好得出奇,还是潇潇雨歇人格魅力爆棚?
“想不到你还是位田螺姑娘啊。”
他揶揄着坐下来享受早餐,让潇潇雨歇一块儿吃。潇潇雨歇却红着脸表示自己待会儿再吃,看他含羞低头,食指贴住桌面为木质的餐桌勾画年轮,庄晓杰忍不住损人。
“你小子还真扭捏啊,怎么着?不好意思跟我一桌吃饭?”
潇潇雨歇满咬下唇,齿尖在唇瓣上一点点划过,重拾一害羞就挠头的老习惯。
“我想看着你吃。”
“呵呵,看来你天生是当太监服侍皇帝的命,以后就改名潇公公吧,我叫你小雨子你得答‘嗻’。”
潇潇雨歇憨憨的笑,眼眶里装着庄晓杰和红玫瑰,虽然人和花都带刺,但鲜亮亮的可爱,而且花只能赏一时,人却是要搁在心尖一心一意爱一辈子的。
他含情脉脉注视心目中比花娇美的意中人,等庄晓杰吃得差不多了才问:“你那位朋友生什么病啊,严重吗?”
庄晓杰扫荡最后一块馒头前说:“急性肛裂,你说严不严重。”
“年轻人怎么得这种病,是痔疮恶化造成的?”
“……是鸡、巴太大造成的。”
“啊!?难、难道是……是……那个?”
“是啊,他把人家那个的时候那个不好,以前又没有那个的经验于是就那个了。”
补充过热量,庄晓杰终于有力气倾吐牢骚,使劲捏揉擦嘴的纸巾,用它代替自己困惑惊悸的心情。
“你不知道夜里我听到消息差点背过去气去,我那位学弟以前跟我一样是个宇直,胸围低于c罩杯的女人都看不入眼。昨天竟然跟我说爆了男人的菊,我感觉天突然翻转过来,出门时都跟腾云驾雾似的,至今还怀疑自己在做梦。”
潇潇雨歇支着下巴若有所思,片刻后问:“他是约炮还是谈恋爱?”
这问题庄晓杰已思考过,快速抛出答案:“应该是恋爱吧,他不会为了约炮去搞男人,而且看他那么担心对方,陷得还挺深的。”
潇潇雨歇莞尔:“那很正常啊,也许他以前没意识到自己可以喜欢男人,后来遇到合适的对象不由自主就动心了。”
“不可能,他体内绝对没有基佬因子,这点我以前验证过。”
庄晓杰给出的证据是几年前他在西安旅游时和息百川共同经历的小插曲。那是个骄阳似火的夏日,他们在街边的林荫道上等车,数米开外站着一位穿浅黄色修身洋装的摩登女郎,肤白貌美蜂腰翘臀,一双高耸的酥胸更是真材实料,不断向周遭辐射雌性荷尔蒙。
庄晓杰和息百川正聊着天,眼神不约而同往女郎身上飘,这是直男们的生理本能,类似于食客喜欢关注美食,画家热爱观察山水,双方心中有数可都不打算说破。也不知那天的运气是好是坏,他们在街边站了几分钟,工作中的洒水车在计程车之前到场,由于大部分注意力都被身旁的尤物吸引,两个心猿意马的小青年被水枪横扫,淋了个透心凉。而那焦点女郎也因专注玩手机未能幸免,白花花的水柱色眯眯舔遍她的全身,单薄衣衫顿时形同虚设,如透明薄膜紧紧吸附住她曼妙窈窕的身体,这时路人都发现女郎没戴胸罩,浑圆*像两只活泼的小白兔呼之欲出。
庄晓杰断定当时左近的男人们没有一个不动犯罪的念头,他自己就是脸上装逼而下半身已然自首。不巧的是当天穿着棉质休闲裤,这柔软的料子不能像牛仔面料充当掩体,激凸瞬间暴露无遗。他犯囧,怕息百川见了嘲笑,赶紧以隐蔽的姿势移动右手遮住要害,同时心虚的偷瞄同伴。结果息百川正和他做着相同动作,他的下装虽较庄晓杰的厚实,却是贴身的铅笔裤,小手套塞不下一挺机关枪,只见那窄小的裤裆捉襟见肘的撑开来,下面的受压迫对象正像一条不能抬头的巨龙难耐蜷缩着。
他们随后打个照面,不约而同笑出声,庄晓杰打趣他应该试着把那玩意儿塞进裤管里,息百川则请他先行示范,二人相继爆笑,一起冲向附近的公厕……
“所以说对异性反应那么灵敏的人怎么可能爱上男人呢?这实在太令人费解,我觉得他不是脑子短路就是被人下了蛊,要是让当初在校园里迷恋他的那帮女生知道他弯了,他的大学朋友圈铁定暴动。”
庄晓杰说着说着开始后悔,刚才干嘛不忍住尴尬瞧一瞧那个被息百川爆菊的男人长什么样。想当年peafowl也算个模样标致的美受,那样情意绵绵的撩拨都没能让息百川日久生情,现在这个菊花残满地伤的小基佬得美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地步才能掰弯他这颗铁钉吧。
潇潇雨歇一声不响做听众,等到只听叹气音,不闻吐槽声后方才温柔开解:“你可能看得太片面啦,真正的爱情不会有那么多条条款款。就像在山路上开车一样,必须随着路的走势转弯变速,事先计算得再周密,启程以后也会身不由己。”
庄晓杰觉得他用哲人口吻说话活像个兜售廉价鸡汤的蹩脚掌柜,便学刁钻的顾客挑刺。
“这么说你也是身不由己才喜欢我咯?”
潇潇雨歇想是跟他待久了,已渐渐摸清他的脾气,胆子也慢慢放开,笑着还嘴:“不然你以为呢?要不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谁愿意被你这种人虐来虐去。”
“我这种人?”
“又毒舌又刻薄还专爱欺负人。”
“呵呵,是谁昨晚一个劲儿夸我好来着?这么精分都该去吃药了。”
“哈哈,还不是你教得好。”
“你小子找死吗?”
庄晓杰笑骂着揉乱小孩头发,潇潇雨歇起初还嬉笑着伸手格挡,后来护住脑袋的双手慢慢抓住他的手腕,等庄晓杰对上他含情凝望的眼神想要缩手时已经来不及了。
“三更弦断,究竟什么人能让你动心呢?”
他略带忧伤的询问,恰似一颗渴望阳光的青涩果实,无法抑制对悬在头顶的云雾的不满。
“我偶尔也会心理失衡,问自己为什么会爱得这么辛苦,感觉像在走迷宫,不知道哪里是出路。要是知道你具体喜欢什么样的人,或许还能找到奋斗的目标,就算被当成备胎,好歹还有一点希望。”
狭小的距离没收了一切回避的可能,庄晓杰不得不正视这份痴念,在这强烈的感情面前他的烦躁反感抗拒早像力怯的士兵抛盔弃甲溃不成军,可还做不到大开城门欣然迎接,只求能觅得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在不丢失领地的前提下与之握手言和,把这孽海情涛换做桃花潭水。
他就着被握住手腕的姿势拍了拍潇潇雨歇肩膀,以长者的语气教诲:“快别犯傻了,没听人说仰望得太高,贬低的只有你自己吗?不要因为喜欢一个人就把自己搞得那么贱,那样只会被人瞧不起。”
潇潇雨歇也化身倔强的学生反驳:“我不觉得自己在犯贱啊,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会情不自禁奉献出全部,如果仍能清醒的保持自我,就不算全心全意投入了。”
“你呀……”
庄晓杰深知自己修为太浅,不能为其指点迷津,苦笑道:“我跟你的区别就在这里,我是永远不可能为了某个人放弃自我的,所以这辈子都不会爱上谁,就算真的看中意也顶多做炮、友,上床为所欲为,下床秋毫无犯。”
他流水似的抒发理智冷酷的见解,见潇潇雨歇失望的目光仿佛风中残烛行将寂灭,怜悯和不忍联手跳出来批判,迫使他再布施一些抵消疼痛的糖果。
“不过看到我那个宇直学弟跟人搞基,我也相信人是会改变的,既然笔直的铁丝都能弯成回形针,那没准我将来选炮、友也会荤素不忌吧。”
这颗糖虽然掺有剧毒,但甜度惊人,潇潇雨歇脸上霎时放出光彩,明显拼了命也要吃下去。庄晓杰这个精分见状悔意顿生,冷脸断言:“你高兴什么,这事横竖都没你的份!”
潇潇雨歇像幼儿园的小朋友苦着脸抗议:“为什么?”,双手抓得更紧。
庄晓杰粗鲁的甩臂挣脱,暗暗骂自己为何要拉响雷、管,困迫窘蹙从面皮上渗透出来,比辣椒油还烧人。
“谁让你是个1,成天把我当成小受意淫,大爷我只会艹人,菊花恒久远,一朵永不开!”
潇潇雨歇忙跳起来,平视他急遽表态:“你误会了,我不是只把你当受啊,你也知道现实生活不是广播剧,哪有那么严格的攻受区分。”
这话分明是硬往庄晓杰衣领里塞爆竹,他瞪着墨黑的眼圈犯囧:“你的意思是你愿意被我艹?”
潇潇雨歇赤红的脸色形同燃烧的引线一丝丝往他颈窝里钻,垂着头,黑眼珠在眼眶里左右滚动,很快滚出一片水光,半吞半吐低语:“你喜欢的话我都可以啊。”
庄晓杰当场炸了个火树银花,旋转、升空、吐珠每个种类样样不落,尝遍各种雷法后只剩苟延残喘。
“你千万别去配受啊,简直吓死个人。”
他在黑烟缭绕中留下遗言,把躯壳交给残留的魂魄支配,迅速去浴室洗澡刷牙,不等头发吹干便一头扎进软被做成的坟墓,恨不得一觉睡到寿终正寝。这次周公格外开恩,放出一头梦貘噬掉他所有梦境,让他能充分享受无知无识的深睡眠。他缩在被窝里,仿佛深藏地窖的种子忘记发芽使命,魂魄在漫长休眠中羽化,穿越虚空九霄,飞过沧海桑田,奔向万籁俱静的涅槃,直至被一阵狂风吹落俗世。
“三更弦断,快醒醒快醒醒!”
妨碍他得道成仙的仍是那个爱咋呼的冤家,庄晓杰在他的大力摇晃中爬起,手中旋即多出一杯温水,他顺势喝下去,混合花香的清甜蜂蜜令其元神归位。刚嫌眼睛粘连,一条冰凉的湿毛巾已搭住面皮,他懒懒的擦着脸,带着起床气数落:“吵什么,阎王爷来索命啦?”
潇潇雨歇以日式坐姿跪在床沿,看起来就是一条粘人的巨犬,两眼放光的要求主人陪同玩耍。
“对不起,我本来不想吵醒你的,可是剧情太精彩,我实在忍不住了。”
“什么剧情?”
“秦广陵下午发微博给你平反了,还说所有事都是乌白凤搞得鬼。”
“哈!?”
庄晓杰这才注意到窗户已经黑屏,再看床头闹钟,刚好21点整,他这一觉当真睡出个潮涨潮落斗转星移啊。
“你看看吧,就是这篇长微博。”
潇潇雨歇呈奏折似的双手献上手机,点亮屏幕,所有内容一目了然。
“cv秦广陵
今天15:33来自6
我是来谢罪的,在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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