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在前朝安排完庆功事宜,又去了崇心殿处理一些要紧的政事。待他回到后宫,夜色已深。
銮辇抬着他往乾阳宫走去。
深夜的宫庭里,只有銮辇两端的杆子因吃力颤动发出的声响,和宫人们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回到了离开近半年的宫庭,看着这熟悉的一草一木,他的心里不禁有些感慨。真好,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銮辇停下,常海躬身行礼道:“皇上,到了。”
“嗯。”李璟点了点头,抬脚从辇上走下。
还未等他落脚站稳,便感觉到有人猛扑上来,抱住自己的双腿。接着他便听到一个带着奶气的声音咯咯笑道:“父皇,你可回来了,暄儿好想父皇的。”
李璟一听,面上露出一个柔软的微笑。他着低下头,只见一个四岁多的小人儿正立在自己膝下,粉嫩的小脸扬起,两只如黑曜石般的眼睛闪闪发亮。
看着这小小的人儿,李璟觉得看着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被融化了。他弯下腰,一伸手,将小人儿抱在怀里,柔声说道:“暄儿,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歇息?”摸了摸他的小屁股,还是肉嘟嘟的,似乎没有变瘦,他这才放了心。
李暄在父亲怀里扭了扭身子,撒着娇说道:“暄儿不睡,暄儿要等父皇嘛!”
“殿下知道皇上今日要回来,这一整天都在乾阳宫等着呢,谁劝也不走他。”一个女子带着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闻声,李璟抬头,只见一个二十出头年轻美貌的女子正倚在宫门边,含笑望着自己。
“潘德妃。”他朝女子点了点头,淡笑道,“这些日子宫中诸事,还有暄儿,都有劳你了。”
听了李璟的话,潘莠君一脸温柔的笑意:“能为皇上分忧,臣妾不甚荣幸!”
李璟笑了笑,也没多说话,便抱着李暄往殿里走去。
在李璟走过她身边时,潘莠君侧过身来行了一礼。却见李璟朝着自己只微微颔首,便进了殿去,并未多睬自己,她心里一凉。看着他背着孩子的北影,她咬了咬唇,还是跟了上去。
进了正殿,李璟将李暄放了下来,在他小屁股上轻轻拍了拍,笑道:“暄儿,自己去玩会儿吧。”
李暄叫道:“好,暄儿去玩七巧图!”说着便跑到一边拿着七巧图拼了起来。
常海走上前,伺候着李璟将外袍脱掉,便露出了里衣。他刚健的身躯线条显露无疑,潘莠君走到殿门前,看着他,心尖莫名一跳。
李璟眼角瞟到了她,便套了件常服在外面。
她原本透着红的脸蛋怕怕恢复了常色。
顿了顿,她走了进来,扯着笑问道:“皇上长途奔波,这时该是累了吧?”
“不妨事。”李璟应着她,随口又问道,“我走了这半年来,宫里没什么事吧?”
潘莠君怔了怔,然后面上突然露出悲戚之色:“回皇上,有事发生!”
看到她的表情,李璟一惊:“何事?”
潘莠君慢慢红了眼眶,拖着哭音说道:“皇上出征还不到一个月,梁昭容在湖边赏莲时,不小心跌落湖中。她的侍女那时回去替她拿披风,转来没有看见她,便四处寻找。多时也未曾找到,才来禀报臣妾。臣妾便叫人到湖里寻找,果然在湖里找到梁昭容,只是她,她人已经救不活了。”说到这里,潘莠君便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
虽然李璟与梁紫云无甚感情,但这个女子毕竟在宫里呆了六年,为了自己赔上了青春。如今人不在了,李璟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难过。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有厚葬她?”
“自然是厚葬的。”潘莠君抹着眼泪说道。
听说了梁紫云的事,李璟心中有些伤感,又问道:“宫里其他人可都安好?”
“尚好。”潘莠君想了想,又说道,“对了,罗婕妤说想离宫到慈月庵常年清修去。但臣妾觉得到此事体大,未得皇上允许不敢应允她,恐怕她明日自己便要来求皇上呢。”
李璟默了一下,应道:“她想去,便去吧!”
潘莠君没想到李璟答应的如此爽快,怔了一下,说道:“可如此一人,皇上的嫔妃便只剩臣妾一人了。”
“不对!”在一旁拼着七巧图的李暄突然抬起头,大声叫了起来;“还有我母妃呢!”
李暄话一出口,李璟的表情一滞。
潘莠君的脸一下变得苍白,忙拿眼偷偷瞥着李璟。
李璟怔了怔,然后微微瞪了一下李暄,嗔怪道:“暄儿,父皇之前便对你说过,大人说话,小孩不能插嘴。你怎么又忘了。”
李暄看着父亲,委屈地嘟了嘟嘴:“可暄儿想母妃嘛。”
李璟没再理他,转过头,对着潘莠君笑了笑,“看来德妃将后宫管理得很好,朕甚为满意。”
见李璟并不想提起齐玉湮,潘莠君心里那块石头,这才放了下来。看来在皇帝心里,已经将齐玉湮放下了吧?若是知道齐玉湮也不在了,他现在是不是也会像听见梁紫云的死讯一般,只是心中有些感慨而已?
可她始终还是不敢主动提出齐玉湮的事情。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说不定他根本再不想提起那个女人,自己何必自添烦扰?最好他永远也不再提起她。
现在齐玉湮和梁紫云都死了,罗巧儿也要去庙里,以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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