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年,就算十年,能达到这样境界也值得称赞了……
她,怎会有如此神力?
他又试着考了考她对于口诀和丹药的记忆能力,发现她几乎是过目不忘……
而灵力火焰的颜色,也很纯正。
他极力掩饰着自己澎湃的心情,草草结束了考试,自己回到自己的冰室。
此时,墨言卿的心情变得很矛盾。
一方面,他实在很欣喜能够收到一个天资如此聪颖的弟子,要知道子风他们虽然不是资质驽钝,可是也只能说是中上水平。
子风之所以能有今天,全仗他超人的用功努力。
虽然他并不要求他们达到怎样的成就,但世上任何师父肯定都希望有徒弟能够举一反三,一点即明的,这样教起来实在是省心,而且也有成就感。
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墨言卿的心中微微地觉得不妥。
这样教白素,真的好么……
起先,他并不想收她为徒,一方面是觉得教一个女孩子很麻烦,也容易引起一些蜚短流长,而他是最讨厌被人闲言闲语的了……
另外则是……其实,在墨言卿的心底,也许,并不觉得会了术法,修了仙,就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就拿他本人来说……
虽然他现在的修为在天界是公认的翘楚,天帝也十分重视他。
还给他无数封赏,以及御前圣将军这样辉煌令人敬仰的名号。
然而,在他内心深处,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骄傲的。
在他的心中,最怀念的,其实是少年时,和他的挚友——东方逸一起修行的日子。
东方逸,和他几乎是两个极端。
他好静,东方逸爱动。
他性格沉稳,东方逸却比较急躁。
他喜欢穿白色,东方逸却总是一身黑。
他话不多,东方逸却是个话唠。
但是这绝对不能阻碍他们二人成为挚友,比亲兄弟还要亲。
当时他们二人的师尊,现在已经羽化在这三界中。
他们二人,那时候都是师尊最宝爱的弟子。
表面上,他比较沉稳,所以师尊更看重他,但实际上,墨言卿知道,师尊其实更喜欢东方逸,因为东方逸有一种天界诸神所缺乏的大胆和锐气。
东方逸对待任何事情的观点和一般人都不一样。
他从不循规蹈矩,却十分出彩。
而这些,自己没有。
虽然东方逸的容貌不算完美,也经常自嘲说自己要是有墨言卿那样的长相一定就无往而不利了,可墨言卿觉得自己长得实在太过精巧,缺乏男子气概。
总之,他们二人在师满的那一天,并肩都通过了天界最高修行的比试,并列榜首。
那种兄弟惺惺相惜,策马扬鞭,意气风发,共展望大好前程的痛快,难以言语形容!
谁知道,没过多久,魔界便大举来袭!
天界血火交融,生灵涂炭。
那个时候……墨言卿紧紧地捏住指节……那个时候自己因为另外有任务,被派往遥远的西海处理一些事务,所以勉强躲过这一劫!
当三个月后墨言卿回到天界,呆了。
天界尽是瓦砾与废墟,魔界诸人已退,一切都百废待兴……
但是,东方逸不见了……
再也没有人看见东方逸。
他们说,那个时候,魔尊的一剑,直直刺入了东方逸的心脏。
然而东方逸在那个垂死的关头鼓起了涅槃烈火,火光通彻三界,他变成一尾真正的火龙,和魔尊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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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真的。”那个时候,墨言卿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可能?
自己临走前还那么活跃的取笑他,活蹦乱跳着揶揄他又虏获了几个仙女芳心的东方逸,怎么会死了?
而且,还死得……魂飞魄散。
连……一寸骨灰都找不到。
墨言卿沉寂了整整一百年。
这一百年,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再没了知音,说话又有何用?
一百年后,仙界比武大会上,他奇峰突起,勇夺魁首!
他已下了决心,要接替东方逸,保护这个天界……
想到此,墨言卿觉得眼眶凉凉的,一摸,竟然湿了。
他嘲笑自己,一千年了……
一千年了,东方逸,你真的消失在这三界中了么?
为什么,直到现在我还觉得你没有死……
“师,师父。”,墨言卿正在苦笑之际,听见身前一个小小的声音。
他好不容易回过心神低头一看,竟然是白素。
“你来干什么?”他收敛表情,依旧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惯于以这样的表情对待她。
——也许,这样可以不泄露自己的内心吧?
——就好像那一次,明明他知道是澜燕那个女人要故意栽赃在她,他却还是指责了她。
——就好像那一次,她宁愿光剑自毙也不愿意入六道轮回投胎做人。
——就好像那一次,她在决绝前说的那一句话,舍得天,舍得地,舍得生,舍得死,唯独舍不得师父她。
——只因为,他希望她能真正长大,不要把一切看做理所当然……不,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表现得对她太温柔……
白素觑了他一眼,抿着嘴,似乎正在天人交战,考虑该不该开口。
但是最终她的决定是开口。
红菱也似的小嘴抿了抿:“师父,你怎么哭了?”
他微怒:“谁说我哭了?”
“你就是哭了嘛……还不承认,其实哭也没什么丢脸的。”她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却很倔强。
“你回去,为什么不经我通报就进来?谁教你这规矩的?你以为你还是第一天来我这里么?”墨言卿有种奇怪的怒意。
似乎很不愿意,被她看见自己的脆弱!
不,他不愿意!
他宁可在她心中是一个虚幻而完美的神祗。
他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也有脆弱,不堪一击的时候!
“……我敲门了,是你自己没听见。”白素对师父的过分严厉有些不解。
“没有师父的命令,你敢擅自闯入?”
“师父,你何必这么生气……其实我早就看见你在想事情了……每个人都有自己伤心的事情,没什么丢脸的呀。”白素挤出一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