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孔……
他身一纵,周身尽数被一层浓厚翻涌的黑气笼罩,已完全看不清楚他的身形面容!
在浓重的黑气中,两道红芒亮起。
如此邪异。
那,是他的眼神……
仿若地狱血池烈火!
那种巨大的压迫力,一层一层潮水般翻涌而来。
全数加在墨言卿身上。
一波更比一波强烈。
墨言卿银色长发飞扬,嘴唇绷紧,白玉无瑕的额头渗出细细汗珠。
这一次,是不是已经躲不过了?
东方逸,真的已经不是那个东方逸了……
东方逸嘴角绽出诡异微笑,喃喃念诵一道邪异咒语,登时,加诸在墨言卿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大到他几乎无法承受住!
这样的压力,要是白素早就口吐鲜血了……
……不过,还好……
所有加在她身上的……
都由他来承受吧……
他要保护她……
——就在那一刻!
白素红色身躯如火焰一般飞出,挡在墨言卿身前!
“白素——!”他震惊心痛之极,惊呼出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她双手环出云手,喷出一个金色的卍字!
那个字,和她的柔弱身躯,生生地承受了那压力!
可是,为什么?
他不是已经以金刚咒护持了她吗?
她不是应该根本就感觉不到那股邪恶的力量吗?
“师父!”白素一回头,莞然一笑,那笑容可使天地万物黯然失色,“我说过,有一天,我一定会为了保护你而牺牲我自己,现在,我做到了!”
“白素——!”墨言卿厉声大喊!
他知道,虽然白素是个术法上的天才,可是比起东方逸魔尊的力量,还是螳臂当车!
只要再承受一波那黑色光芒,她就必死无疑……
然而,他正准备飞身前去挡在白素面前,却觉得心口一痛。
“阿卿,你动心了。”
东方逸冷酷的声音,缓缓传来。
“你不记得了吗?以前我们师尊教导我们的,在决战的时候,万万不可分心。否则,便是将你的命,交到了对方的手上。”
心口的痛蜿蜒而下,墨言卿立即觉得自己从脚尖到头颅被冰冻住。
他被封锁住,无法动弹……
“师父,你等我……”
白素唇边响起了尖锐的啸声,漫天红芒急速旋转起来,好似一场热烈无比的桃花雨。
桃花的花瓣纷纷起舞,在中间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漩涡。
如同活了一样,那些花瓣看似很软弱,娇艳欲滴,但是却有着致命的锐利。
她早就决定了。
甚至,她可以为师父而牺牲,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她很盼望这一刻的来临。
至少,在她临死前,听见了师父温柔的话语。
便很值得了……
东方逸面上黑气缓缓消退了些许,显出他也有一丝的惊讶。
然而,在最初的那丝惊讶过后,便又恢复如常,稳立不动,黑气渐渐将他再度围绕。
东方逸的右手却是忽然从黑气之中伸了出来,修长五指在身前并出一个剑诀,凌空虚划,盘旋如风,指掌过处,青光闪耀,片刻间划出了一张阴阳太极图出来。
“你还记得这太极图?”墨言卿长啸,“这太极图是你我当年一起学的,如今,你还要用这东西还对付我么?”
东方逸冷笑:“你我兄弟情分已断,而且现在我对付的不是你,而是这个女/人!”
黑色火焰,几乎已经燃烧到白素脚下!
可是,在那片刻,东方逸的黑色火焰退缩了!
东方逸身侧的黑雾散尽。
他看着那倔强美丽的女子,嘴角含出一个笑:“小姑娘,你真的不怕死?”
白素静静看着这个疯狂的魔尊,淡淡道:“我不怕,能够为师父死,我很高兴!”
东方逸的笑意带了些奇怪的意味:“那好,我就偏不如你的意!”
白素脸色一僵:“你想做什么?”
东方逸手一翻,一阵飓风从白素身上刮过!
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
漫天飞舞的桃花瓣,如同失去了生命一样,纷纷落下。
再也飞舞不起来……
墨言卿生生地看着白素瘦弱身躯在空中飘浮,然后一头栽在了东方逸脚下。
东方逸一弯腰,提起她的头发,将她的脸硬生生地扳起来:“这个小姑娘长得其实还挺不错的,而且也有些个性,也罢,我就收了她去!”
“你做什么?”墨言卿怒吼出声。
“难得在这虚伪肮脏的天界本魔尊还能找到一个如意的人,真是不容易啊……阿卿,对不起,我要夺你心头所好了!”
东方逸发出尖锐刺耳的狂笑,手一挥,便有一束黑色云彩飘了过来,他死死拉着白素跳了上去。
“师父!”此时奇变倏生,白素悲伤地扭过头去。
她无法反抗魔尊极为可怕的力量,可是,她不要离开师父……
离开了师父,她的心就会死……
“不要,不要走——”
墨言卿银色长发悲伤地飞扬!
狠狠地咬着嘴角,他自己都没发现那玉一般的下颌上,留下一行凄艳的血迹。
刚刚,才意识到她对他的重要;
刚刚,才发现他自己对她的心意,
也是刚刚,才决定要好好地和她在一起,站在三界之巅……
可是,为何就这样要分开了?
魔界。
那是个多么遥远的地方。
有再多的鬼怪,我也不怕。
可是,没有了师父,要我怎么坚持下去?
“师父——”黑色云朵上,白素的表情已经慢慢镇定下来。
虽然还是那样悲伤,可是亦有了一丝悲壮的味道。
看着师父的表情,她心如刀绞,也许,这就是别离……
那么,她一定要说出心底的话……
“师父!白素走了!白素说过,这世间,朱雀能舍得天,舍得地,舍得生,舍得死,但是不能舍得师父,如若朱雀死在海中,定然化作水鸟,飞回师父身边;若是死在山中,定然化为木灵,回到师父身边,就算被烧成灰,和了水,变成地狱的污泥,也会回到师父身边,所以师父,别难过,相信白素……”
“白素——”墨言卿觉得自己的心底一缕冰冷,缓缓麻木到全身。
难道,他就这样要看她离去?
为何?
为何?
为何东方逸让他活下来,却带走他最重要的人?
“哈哈,很深情啊,小姑娘。”东方逸摸了摸白素的脸颊,邪恶一笑,“阿卿,你不是舍不得她吗?那么,你来魔界救她!”
——来魔界救她!
没过多久,墨言卿缓缓地恢复了意识,刚才东方逸是乘他不备封锁了他的行动力,过得一刻钟,他自然而然就恢复了。
一抬头,面前却是几张苍老而威严的脸孔。
太乙真人?东华大帝?还有玉清、救苦……中间被簇拥着的,威严儒雅的男子,正是天帝陛下!
其他人他可以不屑一顾,但是天帝陛下毕竟对他有知遇之恩。
墨言卿强忍住心中的悲伤,淡淡道:“参见陛下。”
“御前圣将军,辛苦了。”天帝淡淡地道,“朕听说新魔尊出世,方才才过来看看,迟了一步。”
墨言卿只能道:“属下无能。”
“不,不是圣将军的错。”天帝淡淡道,“谁能想到东方逸……他竟然没有死,而且落入魔界,变成魔尊……”
墨言卿深呼吸一口,只能默然无声。
“圣将军,你想现在怎么办?”天帝面上还是非常悲天悯人的微笑,但眼光十分锐利。
墨言卿再不犹豫:“属下立即去魔界。”
“圣将军现在去魔界,难道不是置我天界于不顾么?”一个气势汹汹的声音响起,正是之前那次极力主张将白素绑上驱魔柱的东华大帝。
墨言卿冷冷一笑:“东华帝君难道不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么?”
“嘿嘿,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圣将军刚才在我们天界的地盘上都没能战胜魔尊,去到魔界难道一定就可以么?”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应和东华大帝,正是那个阴险猥琐的玉清。
“玉清真人是看不上本将军的能力么?”墨言卿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那倒不敢……”
天帝冷冷地喝了一声:“你们别吵了!现在关键问题是如何打败魔尊,保我天界平安!”
天帝说话自然威势十足,登时东华和玉清也不敢再作声了。
墨言卿行一礼道:“陛下想必清楚,刚才魔尊掠走了臣的徒弟白素。“
“哦,白素,就是那个闹出好大动静的凡人女子么?”天帝微微捻了捻须。
“正是。”
“为一个徒弟,圣将军如此尽心?”
墨言卿思索了一会儿,便道:“白素对臣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原来是圣将军的心上人。”天帝面色不变,“可是毕竟天界为重啊。”
“陛下请听臣说完。”墨言卿昂首正色道,“白素的术法能力在如今天界新一辈中已算翘楚,臣去魔界,和她里应外合,想必能够给魔界重重一击!”
“哼。”玉清哼了一声,心下不屑。
可是在这样庄重的场合,他就是胆子再大也毕竟不敢说话。
天帝摸了半天胡须,道:“这样的话,也可以试试。”
东华和玉清齐声道:“陛下!”
天帝摆了摆手:“天界并不是只有圣将军一人吧?其他守护神先以我真元剑阵守护天界,待圣将军和他爱徒在魔界攻破魔尊老巢,我天界威胁自当解除!”
听见这明显偏爱墨言卿的话,东华和玉清再也不敢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