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吗?我们可以出去骑马了吗?”
“嗯,老夫人房中已经应允了,你和婳儿回房准备一下,等过一会儿,日头没这么足了我们再出发。”
纳兰容若开口道:“铭翰兄说的极是,这天气热,怕你们受不了,着了暑可就不好了。再过一个时辰咱们出发,可以去郊外看落日。”
卢子婳和孙烟萦回房间换了骑装。卢子婳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晃神,这身骑装是阿玛亲自为她挑选的。当时他说,他卢兴祖的女儿必定是最出色的,故而选了最热情洋溢的大红色,可是,阿玛却没能等到自己骑术精湛就被押送入狱了。卢子婳想着阿玛,心中难受不已,眼睛有些湿润。
纳兰容若见到卢子婳一身英气的骑装,不由得暗道:“虽说满洲儿女多善骑射,只是没成想,她还有如此飒爽的一面,红色的骑装倒是衬得她皮肤凝白,多少柔和了骑装的锋利之气,变得更加引人注目了。”
他们一行人故意拖着时间,待到郊外,正是暮色黄昏,夕阳西沉。
“哥哥,我们有多久没赛过马了?”
“可是许久了,总也不得闲。你不是要在这里赛马吧?”孙铭翰猜到孙烟萦的意图,有些无可奈何。
“虽然说是小了些,但是场地还是有的,正好避开了闹市,看看你这次能不能赢我?”孙烟萦说完,甩了一鞭,那马儿就奔了出去。
“萦儿,你小心一点儿。”孙铭翰为了看住孙烟萦,也驾马追了过去。
纳兰容若正欲起身追赶,却看到身边的卢子婳并没有什么动静。他原本抽向马的一鞭子堪堪收住了,问:“子婳,你怎么不走?”
卢子婳有些支吾道:“我,我。”
纳兰容若见她双手紧紧握着缰绳,神情有些许紧张,多少猜到半分,“你不擅骑马吗?”
“嗯,我阿玛只教了我基本的骑术,然后他就······”
关于卢兴祖的事情,虽说发生在远离京城的两广地带,但是案件牵扯颇大,这京城是政治中心,纳兰容若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他生怕牵扯到卢子婳的伤心事来,忙岔开话题道:“这暮色悠悠,应该是漫步欣赏才好,匆匆追逐反倒失了趣味。”
卢子婳如释重负的笑了笑,问:“容若,你很喜欢夕阳吗?”
纳兰思忖了一下,道,“不是很喜欢,因为夕阳近黄昏。你呢?”
“无关喜与不喜,凡是终有尽,若有些欢心之事,像这样,慢慢的回味也是不差的。”
欢心之事?纳兰容若心里念着,不由得吟出:“夕阳谁唤下楼梯,一握香荑。回头忍笑阶前立,总无语,也依依。笺书直恁无凭据,休说相思。劝伊好向红窗醉,须莫及,落花时。”
卢子婳侧头定定的瞧着容若,想,这个人,果真称得上才华横溢,只是,这样一首描摹爱情的词,是为谁而作的呢?
卢子婳这样想着,便脱口问道,“这香荑就是纳兰府中的颜姑娘吧?”
纳兰容若心中一惊,他脑海中原本想的是颜珍的,可是,那女子回眸之时,怎的却变成子婳的娇颜了呢?
纳兰容若见卢子婳探究的瞧着他,她的睫毛很长,在夕阳的余晖下,投射着淡淡的阴影。休说相思,应该是她这种个性才说得出口的吧。他没有回答卢子婳的问题,或者说,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心中有些凌乱,就只淡淡的笑了笑。
卢子婳是提着一颗心在等纳兰容若的回答,没想到他并不欲理会。他是如此维护那府中之人的吗?原来我和他的交情也不算深。卢子婳暗暗自责,是她高估自己了。
终究是女儿家,况且,本就已经在不经意间对纳兰容若动了心思,如此这般,一点点嫉妒加上一点点羞恼,卢子婳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酸的,苦苦的。
“听哥哥说,她已经进府了,你还会迎娶别人吗?”卢子婳似是没想听纳兰容若的回答,自顾自的接着说:“如果真真是心尖儿上的人,难道不能这一世,直到夕阳下,只有一双人吗?”
纳兰容若听到卢子婳语气生硬,气鼓鼓的撅着嘴说出这番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卢子婳又急又气,素手扬鞭,喊了一声“驾”,就快速的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