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怪她无视宫规在先,又暗讽小姐管教无方在后,她便以“宫规”反击。
“果然是伶牙俐齿!三十鞭子险些要了你的命,怎么还不长记性。”洛缪莹说道,素珊抿唇不语。
只听她又说道:“不过是凡灵宫,即便是皇上的紫宸宫,本宫也是想入便能入得!”
她兀自坐下,身后有位妃子立即接话道:“那是,姐姐可是圣驾跟前的红人,皇上呀捧着怕摔,含着怕化,金贵着呢!怎能同我们相提并论?”
“今日呀,是我们姐妹几个沾姐姐的光呢!”随即又一位妃子搭腔,另外两名妃子也随声附和,争抢着恭维她。
“说的什么混账话!”洛缪莹佯装恼怒,嗔了那些妃子一句,可眉角眼梢尽是笑意,“怎么都站着,坐啊。”在这里,她随意得像是在自家寝宫。那些人各自落座,心下寻思着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洛缪莹拾起一杯茶盏,掀了盖,不由得双眉一蹙。她撅了撅红唇,嫌弃地搁下。那分明是杯冰凉的白水。
“靖辞雪,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果然是自小没了娘亲缺少家教之人!”她盯着榻上假寐的人儿,那仿佛身处红尘之外的超然之感,让她多看一眼就恨不得上去撕烂那张绝色容颜。
据说靖辞雪的生母出身风尘,是位名动皇城的奇才女。当年不少名门公子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她却高高筑守心墙,只为一人绽放。她嫁入相府为妾令众多仰慕者叹息,而她几年后产女早逝的消息被不断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嚼烂后,早已被遗忘在滚滚红尘中的一角,那一切就像秋叶,自然而黄,自然而落。
而靖辞雪是未足月出生的,先天不能说话,小时候遭仇人劫持,救回来却伤了眼睛,靖相不惜重金遍访天下名医,也无法治愈。世人皆知靖相待女儿极好,保护周全,外人无从得见。直至靖辞雪十二岁那年,一副自描画像流落民间,斓瓴国民们才知晓权相爱女是个倾世美人儿,甚至超越她母亲当年的绰绰风姿。
也就因此,自负美貌天下无双的洛缪莹只能屈居第二。可是她不甘心,靖辞雪不过是个看不见又说不了话的残废,凭什么处处压她一筹!
“放肆!皇后娘娘的名讳岂容得你叫!”素珊瞪眼怒喝,不小心扯到后背刚愈合不久的伤口,而撕裂的痛也没能让她在洛缪莹面前皱一根眉毛。倒不是真为洛缪莹的那句“靖辞雪”,而是洛缪莹戳到小姐埋藏在心底的伤口。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姐。
“皇后娘娘?”洛缪莹不禁大笑起来,“不是别人叫你一声皇后娘娘,你便真当自己是皇后。要知道,如今统领后.宫的是我,洛缪莹洛贵妃!”
“贵妃娘娘说的极是,皇后身子弱不宜管理后.宫大小事宜,只好劳烦贵妃娘娘。娘娘实乃后.宫众妃嫔之楷模。只是贵妃娘娘适才的说辞略有不妥,若教有心人听去了怕是要误会娘娘,毕竟手持凤印母仪天下的是小姐,靖皇后!”素珊缓缓道来,却字字掷地有声。只是她不知道,凤印被靖辞雪留在了太医院并未取回。
洛缪莹明艳的脸上一阵煞白。皇后?贵妃?难道要她一辈子屈居于靖辞雪之下么?她不要!
而榻上之人依旧安静如初,洁白的裙裾衬得她如同天山的雪莲,静静地含苞。
“靖辞雪,你给我起来!”长袖一挥,茶盏落地支离破碎,“如今你已没有相府可依靠,天生残障如何当得起一国之母!今天我便要撕下你的面具,让世人看看你丑陋的一面!”
洛缪莹拍案而起,膝盖突然一痛,人便扑在了冰凉的地面,手掌恰好按在茶盏碎渣上,疼得她眼泪直掉。
一群妃子婢女全慌了,“娘娘”“姐姐”唤得一屋子闹哄哄的。那些人对洛缪莹又哄又劝,说是回宫请太医瞧瞧,她却看着血肉模糊的手掌哭得梨花带泪,怎么也不愿走,哭闹着要请皇上来讨个公道。
素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觉得滑稽之极。
她冷冷道:“贵妃娘娘还是先回宫请太医瞧瞧才是,伤着手事小,若伤着身子动了胎气,那娘娘可就得不偿失了。”
洛缪莹咬牙,狠狠地瞪了素珊一眼后看向暖榻,道:“若我皇儿不保,我必要你靖辞雪以命相偿!”
一群人走后,凡灵宫显得益发空旷冷清。靖辞雪睁眼,素珊握住她的手刚要开口,靖辞雪却在她掌心写下四个字。
下次不可!
“是她欺人太甚!小姐,事已至此,我们还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么?”素珊忿忿不平,以她的本事离开守卫森严的皇宫都绰绰有余,何况是对付洛缪莹那些只知争宠吃醋的女人。
闻言,靖辞雪落下眼睫,似在思考。良久,她还是如素珊意料中的那样,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