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补偿我。你在边城生死未卜,可知我在深宫寝食难安?阿承,我好怨你!”
“这几日,我日日担忧,夜夜无眠。你我分明只有一城之隔,我却怕再见已是白衣枯骨!阿承,这熬断肠、难煞人的等待我做不到!我只想在你身边,看你安然无恙!”
一番话说得祁詺承的心紧了又紧,久久未语。
“雪儿……”他涩然轻叹,拥紧她,下颚抵在她发顶轻轻磨蹭。“雪儿,朕不能让你上战场。”他特意加重了那个“朕”字。
靖辞雪正要开口,他收紧手臂拥着她,先道:“罗门法阵威力无穷,但朕已经想到破解之法。生门未必生,死门未必死。朕此去必能破了它。”
“然而你若上战场,朕必时时挂心与你,不能一心破阵。朕知你等待之苦,但是有雪儿在城里等朕,朕将更有信心,必能平安归来!”
靖辞雪终是没能上战场。
她背对着门坐在议事厅里,目光越过祁詺承坐过的地方落在窗外。那艳阳西移,似血红霞染遍天际,直到余热未退的晚风吹进屋里,擦过她干涩的眼角,她才恍觉天色已黑。
靖辞雪去了内院,白祥刚好从将军屋里出来,见到她忙行了一礼。靖辞雪望向半开的房门,问他:“夫人还好么?”再想,丧夫之痛,天底下有哪个女子承受得了?纵使夫人性情刚强,她也只是个女子。
白祥摇头,凄然道:“夫人她……唉……”他轻叹,朝靖辞雪抱拳拱手道,“娘娘与夫人同是女子,想是能劝慰些。”
靖辞雪点头,朝前方走去,却在半开的门外停住。
将军夫人坐在床边,细致地给床上之人擦拭血迹。花以泰身上的铁甲被擦拭得锃亮,原本沾满血渍的脸庞露出异样苍白的肤色,浓密如剑的长眉下双目紧闭,再难睁开。
“以泰啊,我从未与你说过,你当年在岁安庙外救下的那个女子就是为妻啊。你打走了那些市井无赖,自己也走了。但你说的话我一直记得。你说堂堂七尺男儿,该顶天立地,除强惩恶,如何能欺侮一个弱女子?”将军夫人轻笑出声,“你一定不知道,轿子里坐着的可是当年的将门千金,才不是弱女子。”她年逾四十的面容依旧姣好,这一笑,当真是风韵犹存。
“可是你的背影那般高大不屈,让我在比武招亲那天忍不住输给了你。”忆起往事,她不禁面上一红,“父亲却嫌你无功名利禄要悔婚,你大恼不已,怒气冲冲地走了。这让躲在屏风后的我多少不甘呐,和父亲大吵一场后,弃了千金身份和荣华富贵追随你而去,住寒窑,穿破衣。你呀,真是傲气,看轻你的是父亲,你却对我冷淡。”
她面露坚定:“我堂堂将门千金,岂是那么容易放弃的?父亲找上寒窑,要与我断绝父女关系,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天地为证,寒窑为媒,我只愿嫁你一贫二白的花以泰。”
“你含泪笑骂我傻,转头就和父亲三击掌,发誓三年内定会混的个一官半职,许我一个将军夫人名分。”她泪光盈盈,依然笑着,“你去从军,我守着寒窑,一别岂止三年!母亲劝我另嫁,可是你答应过会回来,许诺过会娶我,我便等。三年,十年,二十年,我都等!”
“以泰啊,我等了你八年,你官拜御远将军终于归来。你说你从不恨我父亲,你说若无他,便无如今的你,你说你唯一觉得难过的就是让我在寒窑八年。”泪,终于盈盈而落。她颤声道,“以泰啊,这次换你等我了……”
靖辞雪在门外听得直落下泪来。
阿承,你一定要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