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却无比安全,家中有父母,如一座大山护卫着她,她不曾受过一丝伤害。父母骤然离世,婶娘收养她,章全那时年幼,孤寡三人在村中就没少受人白眼,可总算有个栖身之地,如今到了这里,说是家,又哪有一毫一厘是他们的。
章巧如此枯坐一夜,困意弥漫之时也不敢堂而皇之的睡下,后窗的那个黑影,像刻在脑中一般时刻让她警醒,婶娘隔墙独住,让章巧担惊受怕整夜,也未去主屋找人。
梁雁山一路狼狈奔入上房,浑身湿透不说,下摆还尽是泥水,玉冠束不住发髻,也偏向一边,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如刚打磨好的铁箭,程亮闪光,直直的视线里无任何人,却像逮到兔子的鹰般,饥饿、忍耐、一击即中。
如此气势汹汹,吓的如月一怔,放下手里的络子就忙叫人端水洗沐,梁雁山却如提线木偶,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待周身一切妥当,梁雁山开口问如月要了两碗凉茶一气灌下肚,将屋里侍候的都撵了出去,一头闷到床上迷糊起来。
一夜梦境都是那双白嫩小手,纤指一圈一圈的划水,澡池边白雾迷漫,离近才瞧见透红的小脸,隐隐幽香沁入内腑,微垂头羞涩的笑,身上只着一件纱衣,却什么都瞧的清楚,小手慢慢向他伸来,停在他下腹处解他的裤带。
他只觉得被那轻轻拂过的小手撩拨的浑身发热,身体下处胀的生疼,可裤带却解啊解,整整一晚都没解开......
醒来时梁雁山脸色难看,隐隐透着铁青色,二弟站了一夜,中衣也弄脏了,他努力一晚想将那小手紧按在下身处,却似被人绑住了身子......
吩咐如月拿了干净中衣来,正是章巧做的那套,针脚细密,衣领袖口处细心贴了一层,将绣线完全遮住,衣如其人,梁雁山心底泛起一丝喜意,想像那双小手在灯光下为他穿针引线,脸上满是幸福之色。
经过昨晚,梁雁山已不想再遮掩,他确对章巧有了情意,章巧未卖身府里,属良家子,要纳她入府,必得以良妾规矩办,可他并不能确定章巧是否愿意,他没忘记假山处章巧赠衣之举,没忘记戚正与她银簪寄情,他只有自己一腔绮思,甚至至今章巧对他仍素不相识。
宴饮已定在永延堂,戏台则在莲花亭,梁雁山尚无正室,官员为避其不便,也断不会带家室赴宴,一群男爷们,少了女子自然不美,因而梁雁山令曹总领于府外接几个弹唱的清倌人来,再有府内养的歌姬舞娘,倒也足够了。
莲花亭在府西侧,内眷住东侧,至宴饮日东侧内眷皆不出门,又有婆子把守门口,也不怕出甚状况。
修园子时梁雁山特请了大师设计,园子分做几块,双开红漆金铆钉大门,两侧各有角门,门内两侧是一排平房,做回事、传达之用,正对则是绘有黄山迎客松的影壁,绕过影壁就是永延堂,有贵客盈门时在此处摆宴,二堂则为金华堂,乃梁雁山处理事务,接待不甚重要之客处所,两侧殿一为含章楼,是梁雁山书房,一为勤奋楼,是总领管事商讨事务之地。
而过了内门第三进是上房,一溜五间正房,稍间是休息之所,西侧次间是个小客厅,东侧次间则辟了个书室,名曰墨韵,四进房屋名锦画堂,五进是栋颇精致的二层楼阁,正房两侧皆有东西厢房。
府里最出彩处是华美精致的花园,梁雁山按那大师提议挖了人工湖,又曲曲绕绕让整个花园都有水流经过,弄成了活水循环,河岸遍栽柳树,又修建许多别样石桥,来去通顺,花园分做几处景致,宴饮游玩处就有莲台□□和落梅居。
明日待客,梁雁山却始终心神不宁,昨夜那一晚春梦,燥动的何止是他的身体,似连心也就此不复了,年过而立,已娶两任妻子,姨娘通房不少,也曾梳拢过外头清倌人,弱冠时,他雄心壮志,夜夜笙歌,经了这许多,哪曾有人给他这样震撼的感觉,似一时也等不下去,想将她拢在怀里。
从小养尊处优,由世子到国公,他经历了巨变,或许是始终没有养下子嗣,或许是在京中那些流言,又或许是由那些女子身上受到的伤害,他心肠变的更硬,脸上也带了面具。
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可无人知他其实心底很虚,一种深埋起来决不能让人发现的自卑,那感觉如心魔般,让他逐渐变了模样,等他回神,他便逃到了江南。
来江南是因她,如今又对她起了情意,这便是他的缘分吧?想通之后,梁雁山决定抓住这缘分,起步往针线房走去,首先再不能让她的眼中漠视他这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