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罪名?世子是死了,可我与汝阳王府的婚约并未解除,我们要回去也得等到圣旨到达。”叶蔓君条理清晰地道,当然这个是奢望了,这会儿说出来无非是给自己以及送嫁的叶家人员一点安慰罢了。
叶明澜与叶旭融的面色这会儿全变了,圣旨就是一道举在他们头上的利刃,稍有一个不慎,恐会祸及家族。
“进不得,退不得,这?”叶明澜握紧拳头,咬紧一口利牙。
叶蔓君深吸吸一口气,“澜二叔,还是按计划先到汝阳城吧,我们思定再谋后动。”顿了顿,“虽然世子已死的消息不会隐瞒京城,但是京城知道消息怕是要滞后了,我们也不能闲着,就算不能赶在向京城报信的人之前,也还是要遣个人回去把我们的详细情况告知。”
“那是一定的,我这就去办。”叶明澜立即同意叶蔓君的意见,“你说这都算什么事?汝阳城几十年没生变,现在突然来这一遭,杀得人措手不及。”
“姐,你真的还坚持要前往汝阳城?”叶旭融始终想要说服二人,“我们回去,有娘、大哥与大嫂在,皇上不至于治我们家的大罪。”
太后和皇后二人对皇帝是有影响力在的,依他之见,通这后宫这二人,了不起就是皇帝下旨斥责一番,总比到汝阳城去强得多。
叶蔓君苦笑了一下,她何尝不知道自家还有这关系?再说估计没有一个人会想到汝阳王府的世子会年纪轻轻过世,更没有一个人想到会是在她即将抵达之时,这是老天的捉弄还是人为制造?她此时无法得知。
“融弟,没错,后宫是能影响到皇上的决策,但是前朝如果真的较起真来,你以为太后会站到哪一边去?皇后现在身怀六甲,她的精力有限。皇上,他未必就真会还记得我们叶家的功劳,我若没奉旨就回去,恐累家族。”
她的命运注定了,无论是前往汝阳城还是回京城,她都进退两难,两相一权衡,她还是选择继续前往汝阳城。
叶旭融顿时没有话驳斥长姐,姐说得对,他们的背后还有家族,前方就是龙潭虎穴那也得去闯。
叶氏叔侄刚离去,方渐新就来寻叶蔓君,脸色还因为世子的突然过世而变得气急败坏,当然他现在过来是要稳住她。
“叶姑娘,这……”
叶蔓君依旧戴着帷幄面对这人,看出他正在组织语言劝她继续往汝阳城而去,“方大人,你不用说,我都明白的。”
方渐新一脸的惭愧,“叶姑娘,这事我一定会上报朝廷,如果可能,必定会助姑娘重回京城,这还没有成亲,一切都还来得及。只是现在我们都身负皇命,不能半途而废……”
这话说出来不过安慰矣,他同情地看着叶蔓君,要改变圣意恐怕很难,现在这个世子是死了,汝阳王府还会再立世子,尴尬的是未嫁又有婚约的叶蔓君该如何定位?
“方大人,我不会令你为难的。”叶蔓君冷静地道,“还是按行程先进汝阳城,一切稍后等等京城的安排。”
“叶姑娘,我方渐新受得你兄长叶侯爷的恩惠,必定会为姑娘着想,姑娘安心等待些许时日,等京城的旨意到达。”语毕,方渐新朝叶蔓君做了个揖。
叶蔓君点点头算是回应。
京城,襄阳侯府。
叶旭尧一回来就奔回了南园,最近妻儿严重地占据了他的身心,一进到暖阁,没看到妻子逗弄孩子的景象,却看到她呆坐在罗汉床上,手里却是拿着一件婴孩的衣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子?”他上前轻唤一声。
“你回来了?”林珑回过神来看着丈夫道。
“出了什么事?”叶旭尧严肃着神情道。
“没什么。”林珑显然兴致不高,“你快去换身衣物吧,我这就去唤奶娘把孩子们抱进来。”
叶旭尧忙拉住她要起身的手,一个使劲,林珑跌坐到他身边。
“别,这天热,我身上有味儿。”林珑都快要烦死这坐月子了,只是她身边一大群人,由不得她一丁点的反抗,全都告诉她,这月子不坐好将来肯定要受罪云云。
“你身上什么味儿我没闻过?”叶旭尧说了句让林珑脸红耳赤的话,伸手就环住她收缩了不少的腰,但比起未生育前的不盈一握,现在自然是粗了不少。
林珑不依地握紧粉拳轻捶他一记,“真敢说?”
“好了,说说有谁让你烦了?”叶旭尧始终记挂她不开颜的事情,不想让刚生完孩子的她情绪太过低落。
林珑这会儿知道瞒不过,遂将手中的婴儿衣物递给丈夫看,“这是我二娘送来的。”
“怎么了?我瞅着做得不错,只能说你二娘有心了。”叶旭尧翻来覆去都没能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我们孩子的衣物虽然不少,但这是你二娘的一片心意,你收下就是,有何烦恼的?”
“这是我娘做的。”林珑苦笑了一下,说出心中的答案。
林绿氏拿给她的时候,口头上没说什么,但是一打开,上手一细看,她就认了来独属于权美环的针线工夫,那是她的亲娘,她如何认不出来?不必林绿氏的确认,她心中早有了答案。
叶旭尧揽紧林珑的腰,“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如果你不喜欢,咱们不收下就是,如果过意不去,我让人备一份礼送到霍家去。”
林珑心烦的也在此,她没想到权美环会关注她的生产,还给做了这么些小孩儿的衣物送来,心底说是没有半分波澜,那是不可能的。半晌,她道:“好,就依你说的办吧,我让人备份礼送回给她,她的日子似乎过得不太好。”
她想到那回所见,还是备份丰厚的礼给她,让她改善一下生活吧。
至于权美环送来的婴儿衣物,到底是她的一番心意,她就勉为其难收下吧,但给不给自家孩子穿,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么一思定,她吩咐如霞进来把这些衣物收起来,省得自己再心烦意乱。
“娘子,你要放宽心才好。”叶旭尧在她的脸颊落下一吻。
权美环没有想到林珑会给她回礼,看着叶家的奴仆把礼物放下,她的神情不由得一怔,半天回不过神来。
自从娘家人给她送回了嫁妆,她就用自己的嫁妆银子给霍家换了个住处,现在这处住宅比落霞胡同要好得多,但与以前相比,却是没法比。
好在霍源的军功奖赏也一一地送了回来,现在的日子比前段时间改善了许多。
“谁送来的?”霍堰进屋,看到桌子上摆满了礼品,上前看了看,一眼就能看出这都是好东西,“这个给娘进补不错。”拿起一株百年人参看了看,满意道。
一提起霍周氏,权美环就会恨得咬牙切齿,这该死的老太婆还不赶紧死?这株人参,她宁可扔到水里也不会便宜了那个死老太婆,遂讽笑道:“这是我女儿送来的,你确定要给你娘吃?她不怕这里面有毒?”
霍堰闻言,立即扔下那百年人参,冷着脸道:“都扔到外头去。”
“霍堰,你敢?”权美环的棱角是被苦难的生活磨去了不少,对这霍堰也没有了年少时的爱恋,只是兜了一圈,她还是与他绑在一块儿,现在的她在他面前少了逆来顺受的样子。
“权美环,你不要太过份。”霍堰不高兴地一屁股坐下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给那小杂种做衣物……”
权美环慢条斯里地收起桌上的东西,语气却是僵硬地道:“那是我的外孙,霍堰,放干净你的嘴,不然就别怪我对你娘不好,除非你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着她。”
这放狠的话戳中了霍堰的软处,他与权美环为了霍周氏争吵了无数次,但这个家还是得权美环来操持,这么一想,他反而不再那么强势,“美环,你又来了,你能不能讲一次理?”
“我不讲理?”权美环冷笑,“你看看你那老娘吃喝拉撒睡都在那床上,我侍候她我容易吗我?”
霍堰知道中风后的霍周氏是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手摸了摸鼻子没再反驳妻子,只是他真心的不喜欢姓林的那一家子,尤其是林珑。
自从知道了汝阳王府的世子的死讯,这日夜兼程的赶路放缓了不少,叶蔓君却是没有心情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致,姜嬷嬷自那天痛哭了一场后,双眼就死死地盯在叶蔓君的身上,一刻也不移开,生怕叶蔓君跑回京城去。
叶蔓君也没有搭理她,原本应该打好关系的姜嬷嬷,在朱子杰死后,就变得不再重要,不,而是她要提防她,谁知道痛失独子的汝阳王妃会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这姜嬷嬷就会是帮凶。
“叶姑娘,就快到汝阳王府了,现在世子没了,你有什么打算?”姜嬷嬷道。
叶蔓君淡然地继续做着手中的绣活,“既来之,则安之。”
“叶姑娘还真淡定啊。”姜嬷嬷讽笑道,这会儿都成了寡妇,她怎么就能不伤心不难过?她家世子英年早逝,叶蔓君该痛哭才是啊。
“不然要如何?拿根绳子上吊吗?”叶蔓君抬起头直视姜嬷嬷的双眼,“我还没活够,不打算赴死。”
她绝不为朱子杰殉葬,如果这是她姜嬷嬷希望的,或者是那位汝阳王妃朱陈氏希望的,那么她可以很肯定的告诉她们,她绝不会死。
姜嬷嬷在听到这话时,面以涨得通红,“你怎么好意思独活着?我们世子还在地下凄苦得很,你就该去陪他……”
“住口。”绣帘怒斥这越说越过份的姜嬷嬷,曾经为了自家姑娘而刻意讨好这个老太婆,现在显得是多么的讽刺。
“你应该去死,为我们世子去死——”姜嬷嬷怒声道,她绝不允许叶蔓君如此厚脸皮地活下去,一手拔下头上的银钗,她愤而向叶蔓君刺去。
叶蔓君一惊,下意识一避,避开这刺向她的尖尖银钗,“姜嬷嬷,你疯了?”
“我没疯,你该死。”姜嬷嬷见到一击不中,再度举起银钗刺向叶蔓君,在这一刻,她自诩是为了王妃朱陈氏分忧。“你为什么不死?只要你现在死了,就能得到节妇的名头,这于你于我们世子都是体面的事情。”
只要叶蔓君死了,她家小主子也就能合眼,两人结桩冥婚也是不错的。
叶蔓君气得够呛,这姜嬷嬷真的疯了,而且还不轻。
两个侍女护着叶蔓君退出车厢,发起疯来的姜嬷嬷劲儿十分的大,两个侍女试图去拦下她,结果被她的银钗划伤了手臂,鲜血渗出了薄薄的夏衫。
退到车厢外的叶蔓君却是险些脚一踩空跌落马车,好在有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她的柳腰,免了她跌落马车受伤。
她惊魂未定地怔怔地看着朱子期那双不带感情的眼睛,下意识间只能抱住他的脖子稳住自己的身形,这姿势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她意识到后立即收回自己的手。
朱子期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上马车去制止发疯的姜嬷嬷。
“放我下来。”叶蔓君低声要求。
朱子期将她放到地上,看着她力图镇定的面容,“你该感谢我的。”
叶蔓君不是好歹不分的人,朝这人屈膝一礼,“这是我答谢你的,但是,你没有提醒我姜嬷嬷是危险人物,这却是你的错。”
“我没有义务提醒你。”朱子期依旧老神在在。
叶蔓君轻抚一下凌乱的秀发,不畏惧地直视面前这个男人,“我身负皇命,现在世子已死,我若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你们怕是难以向皇上交代吧?到时候汝阳王府还能独善其身?”
朱子期微挑眉毛,指了指被制住的姜嬷嬷,故意道:“如她所说,你是为了贞妇之名而死,相信皇帝很乐意给你颁一座贞节牌坊。”
叶蔓君刻意看向仍旧叫嚣不已的姜嬷嬷,那双发红的双眼显示着她要自己死的决心非常大,这让她不寒而栗。
片刻,她再度看向朱子期摇了摇头,“非也,我们襄阳侯府却是不会信的,我兄嫂自不会相信这套说辞的,当然,你们汝阳王府打算与我们襄阳侯府为敌,那另当别算。朱二爷,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我现在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王府将来要办什么事将会在京城寸步难行。”
最后,她充满自信地看着朱子期,就算汝阳王府是皇权式微的地方,但是他们还是得听令当今皇帝,除非他们要造反,那自然不用在乎她这条小命。但从朱子期的举动来看,这汝阳王府,不,而是朱子期本人不像是会造反的人。
“朱二爷,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叶蔓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