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朱翌是不吃窝边草的,从没有对侍女动过手,身边的女人一律都是有来历且有名份的,但她还是不想在丈夫的身边摆上几个美貌的侍女,就是怕哪天就让那些个贱蹄子爬床成功。
“那她可是受何人指使?”林珑倒是一下子戳中问题的中心。“一个小小的侍女是不会有这胆子向主子下毒,必是有人背后指使收买才会铤而走险。”
“对,侯夫人说的是,儿媳妇,这人查到没有?我必要将此二人临迟处死才能消了心头大恨。”滕侧妃握紧拳头发下狠誓。
叶蔓君微皱眉道:“招是招了,不过……”
“不过什么?你倒是快点说。”滕侧妃现在是受不得半点旁人的迟疑。
“是怀着前世子遗腹子的安姑娘安娇。”叶蔓君这回没有隐瞒,把鸳鸯招认出来的供词大致诉说了一遍。
“居然是她。”滕侧妃微怔地道,随后又笑了笑,“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偏闯进来,我正愁没有借口打发她,这下子好了,她居然不知死活地留了把柄给我,你们说这不是连老天都在帮我?”
她早就看不顺眼安娇那肚子,好在最后因为叶家施压,丈夫也打消了将这个孽种记到儿子名下的念头,只不过这个差点成了她孙子的孽种却是让她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林珑轻舒了一口浊气,同为人母,她就算再同情安娇处境可怜,但涉及到叶蔓君的利益,这可怜之心就要不得了,望了眼病床上的朱翌,这安娇实在令人不齿。
叶蔓君倒是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也没有开口为安娇说上一句好话,在她大喜的日子下药毒害她这新任公爹,安娇自身也不是什么好人,一切都是自取灭亡,与人无尤。
与府里的局势相比,外头的形势倒是严峻不已。
朱子期没有料到事情远比自己所知道的要严峻得多,安家一向在军中颇有脉,安家先祖也曾经是追随汝阳王的军中将领,后来哪怕没了兵权,这安家也是不放弃继续渗透进军中,所以导致现在动乱一起,安家时间迅速地拿下几处要点,把力量分散出去。
惟有他的亲信周英吉暗中奉他的令扑灭了安家点的火,安家在城里制造的混乱是有限的,倒是紧急出城的安家各嫡系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找到五爷没有?”朱子期朝周英吉问道。
周英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有人见到五爷坐在马车上与安家一道退出城外。”
朱子期原本紧绷严肃的脸此时更加却是染上了一层寒霜,联想这一连串事情,他不禁握紧马缰绳,这安家居然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先是毒死父亲,趁乱立朱子佼为世子再继任王位,这样一来,再借九王爷的手整死他,再上奏朝廷请封朱子佼,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传我的令,召集士兵集合,立即出城讨伐逆贼。”
“是,世子爷。”
朱子期亲自出马,不出半天就让城中恢复了秩序,不过汝阳城境内却是颇为动荡,因为安家造反了,也有其他的小世家响应,外部情况实在不容小觑。
汝阳王府。
滕侧妃因为丈夫的情况稳定了,看到天色已黑,留了林珑住在府里,怕她这会儿回去会出意外,还不如留宿等叶旭尧来接更好。又催促叶蔓君先回去梳洗,今儿个成亲,这孩子必也是累了,因为共患难,她对叶蔓君倒是喜爱了几分。
叶蔓君也没有矫情地拒绝非要守在这儿做做样子,忙点头应是,毕竟她是真累了,这从天没亮就开始忙直到现在华灯初上,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住,更何况她又是一直娇养在闺中的娇花。
林珑也这小姑一块儿退出去,独留滕侧妃守在汝阳王朱翌的病床前。
姑嫂二人也没有第一时间分开,而是前往了叶蔓君的新房。
这里,叶蔓君今儿个才有时间踏入,只见这新房布置得喜气洋洋,床上还有各色的花生红枣等物。
叶蔓君见状,惟有命人把床收拾好,她等会儿要先休息片刻,才能接着去给公爹侍疾。
等踱出喜房,看到自家嫂子坐在暖阁的罗汉床上等她,她这才一敛衣裙坐下,接过水帘端上的茶水轻茗一口,“总算能坐下喘口气了,今天真是应接不暇,还没想过会‘热闹’成这样。”
“倒是委屈小姑了。”林珑伸手握住自家小姑的手,安慰了一句。
“委屈倒是谈不上,只是这发生的事情让人心塞而已。”叶蔓君想到堂上的斑斑血迹,这心情就是难以好转。
林珑叹息一声,“你哥他们这些个大男人,选哪天不好,偏选你的大好日子来折腾,事前我就不大赞成,现在果然应验了。”看了眼门外,“只怕姑爷一时半会儿也回来不了,还要委屈姑奶奶你独守空闺,算来你哥也有一份不是。”
成亲就要洞房这才算是有名有份,如今看来这洞房也是要落空了,她之所以跟过来就是为了这茬,想要好好地开导一下叶蔓君,让她莫要太失望。
叶蔓君的俏脸一红,她又不是那等不知羞耻的女子,“他要忙正事,我也不好拖他后腿,只要他平平安安地办完事回来,我就于愿足矣了。”
“我看姑爷能娶到姑奶奶倒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林珑闻言,这下子是全然放心,只要叶蔓君的心态放放平衡就好。
叶蔓君的脸顿时羞红得抬不起来,林珑也没有趁机打趣,而是说了几句正事,念及当新娘本就劳累,这才起身告辞离去。
叶蔓君也没有出言挽留,而是起身相送。
看到自家嫂子由着打灯的侍女相送到客院去安置,她这才拢了拢氅衣,转身回去温暖如春的寝室内。
坐到镜台前,看着自己这精心打扮的妆容到底没能让心上人仔细一看,到底还是有几分遗憾的,“卸下吧。”
“姑娘,不等姑爷了吗?”珠帘朝外望了望。
“他这会儿忙,还是不等了,梳洗后我就先歇下。”一面说,叶蔓君一面将头上的凤冠脱下来,直到现在,她才感觉到脖子一阵酸疼,之前忙起来都忘了这玩意儿实在是重死人。
珠帘与水帘对视一眼,这才动手将叶蔓君头上的珠钗一一卸下。
而朱子期安排到新房来侍候叶蔓君的六个大丫鬟端水的端水,拿巾帕的拿巾帕,行动十分麻利敏捷,没有一人敢对叶蔓君不尊,显然是在成亲之前,朱子期就让人调教好了的。
叶蔓君看了看这群长相适中的大丫鬟几眼,一一问了名字,这才遣了她们出去。
实在是累得够呛,她一躺到铺好的床上就睡了过去。
珠帘与水帘忙把帐幔卸下,两人对视一眼,到旁边的耳房歇下守夜。
另一边厢的林珑却是一直在等着丈夫回来,好几次眺望总算盼到了丈夫回转,她忙起身相迎,“用晚膳了没有?若是没有,我让人赶紧做些端上来……”眼看就要转身去吩咐如雁和如眉二人。
叶旭尧拉住她,不让她瞎忙,“囫囵用过了,你也别忙了。”
林珑这才挥手让如雁和如眉两人退下,亲自给丈夫卸下外衣,“我让人备好了洗澡水,还让他们回去官衙拿来你的常服……”
“你也累了,别光顾着我。”叶旭尧知道这场婚事,表面看来新娘子最累,可自家娘子一直在筹备婚礼,今天也是一大早就起来忙活,更是脚都没点地,眼里有几分心疼。
林珑因他这么一句话,哪里还感觉到疲累?“还好,你在外奔忙更是没得闲,我这算什么?”
叶旭尧一把抱起她,她惊呼一声,忙双手揽上他的脖子,娇嗔一句,“吓死我了。”
“我们一起去泡个澡,我帮你捏捏肩。”叶旭尧一面道,一面抱她旁边的澡间。
热气熏人的澡间里面,林珑看着那闭着眼舒服得靠着澡桶的丈夫,她的手仍旧挂在他的脖子处,俏眸睁大看他,“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话没头没尾的,叶旭尧睁开眼睛看向娇妻,手轻抚她被热水熏得迷人不已的脸庞,“什么故意的?”
林珑握起粉拳捶了他胸膛一记,瞪了他一眼,“你明明知道的,还要反问我?”顿了顿,又道:“汝阳王的情况算是稳定了,不过府医跟我说,只怕汝阳王好起来,这身子也是大不如前,寿命会缩短许多。看来他是要提前让儿子承袭王位了,安家这事,我不信你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收到。”
其实她早就有了怀疑,汝阳王父子没料到安家会如此大胆情有可原,可自家丈夫一直紧盯着九王爷,又岂会放过时刻注意的汝阳城权贵的动向,所以说安家之事,他是故意听之任之。
叶旭尧看着她的红唇在眼前一张一合,早就是心猿意马,低头就吻了上去,辗转缠绵,勾得她娇喘不已。
好半晌,他方才松开那亲得红肿的双唇,“不管是为了朝廷还是为了大妹,这安家乱上一乱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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