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祺就睁大眼,也不吐泡泡了,张着嘴,看样子还有点委屈,但是也不哭。长柔公主被他逗得笑:“哎呀,这么小,就知道装可怜了,天生演技帝。”
说起来,赵祺除了尿床和饿,还真不怎么哭,最多的时候就是睡,醒来了就睁着眼,把他抱起来,他就要笑,一笑就要笑半天,嚯嚯嚯嚯,嚯嚯嚯嚯。
于是大家在商量小名干脆别叫祺祺了,叫瓜瓜比较好,每天笑得瓜兮兮的。
“我都想也生一个了。”长柔公主有些感慨道。有个孩子,看着他成长起来,真是一个人一生最珍贵的回忆了。
她年过三十,依然没有结婚的打算,当然,史上不婚的公主也是有的,何况天家私事,一般人不会没趣来问,所以长柔公主比较省心,免了七大姑八大姨的盘问。假如她能有孩子,想来帝后也会喜欢。
听了她的话,赵佑媛微微一笑:“也不错嘛,反正精子银行也是现成的。你要生的时候,我来帮你守着。”
她心里一直挺感激长柔公主。别人家产妇,经历分娩时,总好歹有个过来人的自家长辈守着安慰。而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自家长辈能对她坦然讲这些。幸好有公主和太子一直陪着,她的产后情绪才得以恢复得不错。
长柔公主回忆起来那段光景,却仍然心有余悸:“你那时的样子,我看着都疼。”
赵佑媛也想起了当初,顺产只是第一道鬼门关,后面辛苦的还多着。可是如今回忆起来,却更有一种欣慰的心情:“看着他,就觉得受什么样的苦,都是值得的。”
长柔公主怔然,她发现,赵佑媛似乎又成熟了一些。
当了母亲的人,心态总是会发生变化,即便她年纪小于自己,在一些事情上,也有了不一样的心情。
她的头发长出了一些,因为胖起来又瘦下来的缘故,脖子上都有了点颈纹,可长柔公主却觉得,这时候的她却比以前更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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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一个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东宫因为赵祺的出生,简直是门庭若市,这不,赵佑铭从国子监放了学,就跑来看侄儿了。
长柔公主微笑着,看他进门来。赵佑铭和赵宣都是她的亲弟弟,二者的成长轨迹不同,被赋予的责任义务不同,因此性格差距真的很大。
赵宣幼时也是萌萌哒,但是他是皇长子,甫一出生,就被决定了储君的命运,从那以后,被作为接班人培养,参照着模具进行雕琢。曾经他也是很有灵气的小孩子,只不过严格的教育,让他慢慢懂得区分,懂得戴上面具,他开始变得文静典雅,眸子里灵动的光辉逐渐被淡漠所取代。
再看看现年八岁的赵佑铭,每天都期待着自己不用成为家庭里最小一只,期待着侄儿的出生,让他找到大人的感觉……而赵宣在八岁的时候,已经能够从容自若地应付一些外交场合,做到哪怕慌乱也能不动声色了。
相比起来,长柔公主更希望赵祺能像铭铭这样无忧无虑地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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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佑铭跑进门,已经向赵祺伸出了他的魔爪……
虽然皇长孙爱笑,但有一个人,绝对是列入了他的黑名单的——那就是他的小黄书赵佑铭。
说起来,在赵祺还没出生的时候,赵佑铭就是皇家的大宝贝,皇后的心头肉,赵宣每天哄着,长柔每天念着,周围所有同龄人都让着……
可是赵祺出生后,帝后的注意力都在抱孙子了,这让八岁的赵佑铭感受到了寂寞。
可他又很喜欢刚出生的小宝宝,白白的软软的,身上还有奶香味,每天恨不得住在东宫,抱着赵祺睡。
大概赵佑铭太爱折腾赵祺了,赵祺反而不是很喜欢和他玩,每次赵佑铭一来看他,他本来正躺着,睁着眼发呆,赵佑铭来了他就翻个身,把屁股对准他。
这次,听到赵佑铭在门口喊姐姐,赵祺就很聪明地翻了个身,脸朝下趴着,屁股对准外面。
赵佑媛笑道:“铭铭,他都认识你了。”
可是赵祺的反抗如此弱小徒劳,赵佑铭是不会放弃折腾这个大宝贝的,伸出手就要环住他,把他往自己身边拖。
赵祺的小手就在床上爬啊爬,然后被赵佑铭拖到了面前,在他脸上亲一口,又忍不住在肉嘟嘟的小脸上戳。
长柔公主警告道:“不准戳祺祺的脸,以后流了口水,全都涂到你床上。”
赵佑铭只好遗憾地改戳为摸,摸完了继续亲。
赵祺在他手里“啊啊呜呜”的叫,再也没有发出“嚯嚯嚯嚯”的笑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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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祺很有些聪明,说话比一般孩子都早,才六个月的时候,他就吐出了人生第一个字。
虽然皇后时常哄着他喊奶奶,长柔公主哄他喊姑姑,赵宣也哄他喊爸爸,但很可惜,赵祺大概吐泡泡吐上了乐趣,第一句话是:“boom……boom……”
皇后&太子殿下:“……”
晚上躺在床上,赵佑媛发愁道:“完了,咱这是不是生了个二傻子。”
赵宣刚刚去看了儿子回来,睇来一笑:“我傻还是你傻?”
赵佑媛把被子一裹:“聪明的人已经睡下,而愚蠢的人还站在床前。”
愚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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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飞快地过去,很快,赵祺快要满周岁了,而皇室也在准备,为他举行抓周礼。自然也是要昭告天下,尊贵的小皇孙即将行抓周礼。有的商会还会因此给员工放个假。
谢清琸前年从国子监毕业,处理家族产业,平时也常出外周游,接到皇长孙殿下抓周礼的邀请函时,他正在布达拉宫附近暂住,这段时间正好是夏天,西藏最好的时节,常有藏民朝圣,一步一步虔诚地走向信仰中的净土。而他也每天出来走一走,看着日出或黄昏为这片净土蒙上灿烂的金晖。
这附近的人,也知道这里住了一个很俊俏的少爷,爱穿淡蓝色的衣服,手腕上戴着念珠,风拂过碎发和衣衫,似乎身上也总有淡淡的檀香气息。他为人很和善,虽然有距离感,但心地却好,总是怡然超脱,宁静闲适。
如今收到邀请函,谢清琸也结束了度假,算着抓周礼的时间,提前了几天离开西藏,回到金陵。
谢家的专车,入宫通报是很简单的,他在外面游历一年,只在新闻报道上看到过赵祺,因而在抓周礼前,特意来看望他。
一年多不见,谢清琸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赵佑媛却胖了些,生完孩子后死活瘦不下来,她又是个吃货,因此只能悲剧地任体重飙升到一百多斤。谢清琸好笑地看着她一头披肩发,这样巨大的变化提醒了他,他们认识都很多年了。
太子殿下去了内政务院,这天东宫里没什么人,赵佑媛把赵祺抱了出来,放到外面的沙发上。
赵祺刚刚午睡完,正是多动症时间段,平时这个时候,肯定会各种爬,扶着墙站起来走两步。然而今天坐在沙发上,他倒老实了,只睁着大眼睛看着谢清琸,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灵动清澈,一眨不眨地,几乎是看呆了。
赵佑媛忍不住笑,想捏他的脸蛋,又怕捏坏了,只好攥着他的小胳膊捏着玩:“怎么只看叔叔啊,快跟叔叔问好。”快boom一声,给人点“惊喜”。
谢清琸伸出手,慢慢地,摸上他毛发稀疏的头顶,对他发呆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却不防赵祺伸出手,抓住了他手腕上佛珠的穗子。
然后赵祺就咧开嘴,冲着他“嚯嚯嚯嚯”地笑了起来,手脚并用朝他爬去。
赵佑媛愁了,从小就这么痴汉属性,长大可是要怎么办哟。“咳,他这点随铭铭的。”
谢清琸微微一笑,眸光无限柔和:“也是投缘吧。”
小皇子身份贵重,一般人还不敢抱他。不过谢清琸倒没有顾忌这些,轻轻把他抱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学过抱孩子,不过赵祺似乎也没有不舒服,就趴在他怀里,转过头,冲着赵佑媛又开始“嚯嚯嚯嚯”……
赵佑媛无奈笑道:“你整天哪来那么多高兴的事情啊。”天天咧着一张没牙的嘴,恍恍惚惚红红火火,好担心他的智商出问题……
谢清琸含笑,褪下腕上的那串紫檀木佛珠,一百零八颗的念珠是长长一串,他绕了两圈,挂在赵祺的脖子上。
赵佑媛阻止道:“这不太好吧,太贵重了。”贵重倒并不是指它的价格,而是价值。
这佛珠毕竟是谢清琸佩戴了很多年的,在赵佑媛多年前认识他时,他就已经戴了很多年了。
长久持诵的念珠,有念力的加持,是很好的庇佑法器。这样一串念珠,胜过无数贵重的礼物,可见谢清琸的心意。
谢清琸微微一笑:“我喜欢这个孩子。这个是给他的见面礼,怎么不好呢。毕竟什么都换不来喜欢啊。”
什么都换不来喜欢。
赵祺被挂了念珠,低下头专注地抠着珠子玩,又抬起头傻傻地看着谢清琸,咧开嘴嚯嚯嚯嚯。
等很多年后,赵祺长大了,不再是亦步亦趋跟在赵佑铭身后的那个小豆丁,一直总是挂在脖子上的佛珠,也戴在了手腕上。又直到他继位,当了一国之君,并且百年之后,那念珠都没有再离身过。
因为他记得小时候,喜欢一个漂亮叔叔身上的佛香之气,安宁悠远,因此总爱让他抱抱。有一次母后曾经对他说过:“你清琸叔叔是真的很疼你的。”
而对待爱,最好的回馈,就是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