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该说什么了,就连连磕头,磕的额角都青肿了。
主仆上下人等忙了一天,库房也不过刚查验一半,明日还有的忙呢,天慢慢的黑了,月亮也升起来,银白的月光洒在红绡帐幔里。反倒是说不出的黑,玉潭被账本压得透不过来气来,在心里掂量了几百回。这件事该不该告诉夫君知道呢。
方子意支肘看过来,黑暗中只能看见他发亮的眼睛。伸手轻抚着她的乌丝,鼻息相闻之间,玉潭把头藏到他怀里,方子意闷闷的问,“你、你不高兴了?”
玉潭半晌都没说话。
湿润的唇仿佛蜻蜓点水一般,轻轻的啄到她的脸颊上,痒酥酥的。
“你、你不高兴了。”方子意喃昵着,玉潭心中微颤。红绡帐里黑黢黢的,方子意把她搂紧了也不说话了,过来半晌,玉潭忽然觉得有一滴水珠滴下来,接着又是一滴。
玉潭伸手去摸,这才发现方子意满脸的泪痕。
连忙要起身,方子意搂着她不肯撒手,“我、我会对你好的。”玉潭忙悄声问,“你怎么究竟怎么了?”方子意固执的说,“我会对你好的。”
一阵阵湿热的气息。还有温热的轻吻,玉潭招架不住,彻底的沦陷在一片欢愉的漩涡里了。
茜纱窗微微的透进来一点亮光。玉潭刚从睡梦中醒来,就碰上了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眸,玉潭心底忽然间安定了,揉了揉眼睛,从枕头底下抽出账本递过去。
方子意诧异的接过,看着这本书出神,脸色都有点发白了,紧张的说,“这、这是我、我娘的书。怎、怎会……”
玉潭一下子坐起来,紧盯着他轻声问。“你记得住?这件事干系重大。”
方子意似乎也有点恍惚了,“我、我也忘了。问、问问我奶娘就、就知道了,她、她还在找、找这本书。”
“不许问!”玉潭一声轻喝,翻身就把他压住了,紧逼着方子意的眼睛,“我不许你问。”
方子意倒吓了一跳,“你怎、怎么了?”
玉潭深吸一口气,低低的声音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书?”
方子意茫然的摇头,“我那时候还、还小,看见我、我娘拿出来过。”
看着玉潭凛冽逼人的眼睛,方子意不觉别开了眼光,“我、我把墨、墨汁洒在上面了,我娘还、还打了我,说、说我要气、气死她了,不、不过一会她、她就死、死了。”
方子意忽然间坐起来,双手抱着头,使劲的敲着,“我、我想起来了,她、她捂着心、心口,把、把书塞、塞进花、花瓶里,就、就倒在那了,我奶、奶娘……”
方子意眼神散乱,满面潮红,一缕涎水流出来。
玉潭吓了一跳,“你怎么了?相公你说话啊。”
不禁失声哭喊道,“相公,相公,来人啊,快来人啊。”
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玉潭百忙中把账册藏好,系好罗裙,丫鬟在门外应声,“少夫人?”
玉潭连忙开门,哭着说,“快、快请太医。”
不过一会儿梁嬷嬷赶过来,抱着方子意大哭,“我的世子爷啊,这可怎么好。”又狠狠的盯着玉潭,“世子爷怎么会这个样子了,少夫人你倒是说啊!”
方子意忽然大叫一声,双手捧着头,满脸的痛苦,又伸手一推梁嬷嬷,高声喊道,“出、出去!滚出去!”
方嫂住得稍远,闻讯也赶来了,一边让人往前面送信,一边又让人请太医,忙完了这些进到屋里,就见方子意往外撵人。
少夫人衣衫不整,方子意只穿着中衣。
颖国公一大早才刚刚起来,就听婆子哭喊着报信,说是世子爷忽然间癔症了,看婆子那慌里慌张的样子,方奎心里也急了。
郑氏也连忙收拾好,一起到后院去看世子爷,方子意脸色青紫,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一只手抱着头敲打,一只手还拉着少夫人。
梁嬷嬷指挥着小丫鬟团团转,颖国公喝了一声,“都给我滚出去!”
下人呼啦一下子都出去了,只有梁嬷嬷还留在当地,方奎瞪她一眼,“你也滚出去。”
玉潭连忙站起身福了一礼,“公公。”眼中滚滚的流下眼泪。
方子意发现玉潭起身了,连忙摸索着拉她,“你、你不要走。”
方奎就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就病了?”
玉潭在心里打了一个奔儿,方子意抢先说话了,“我、我做梦了,梦、梦见我娘。”
玉潭心里一凛,相公看着挺含糊的一个人,关键时刻一点也不糊涂,她就一副委屈的样子,“我睡得好好的,相公忽然间哭起来,嘴里还喊着娘。”
方奎看过来,目光如电,玉潭心里狂跳,脸上神色凄然。
太医来不了这么快,府里的郎中先过来了,忙给世子爷把脉,“世子爷就是急怒攻心,吃一两副药平复了情绪也就好了,不能再让世子爷生气了。”
方奎也放了心,对玉潭说,“你慢慢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子意又为了什么事情生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