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时倒是说好了,过几日一起去看打马球。
陆禀还在这边候着,陛下没招他进去,他也不能走了,谁知道陛下什么时候又想起他,陆禀在心里琢磨着乐善郡王的那个建议,心里有一种隐隐的兴奋,这世上多得是怕他的人,李慎小小的孩子,不但不怕他还能打伤了他,摸了摸胸口的伤痛,那一掌够快,够狠。
陆禀心里有些遗憾,要是能早几日认识慎哥儿,还能拐他做个徒弟,现在这个希望有点渺茫了,陛下若是知道他敢在心里打李慎的主意,还不得生吞了他活剥了他,陆禀情不自禁的弯起嘴角,这位陆大人真是没救了。
那边贺公公挡了赵贵妃的驾,终于过来陪他数蚂蚁了。
“陆大人今日辛苦了。”
陆禀看他一眼。“本大人那日都辛苦。”
“那是,那是,满朝文武哪个比得上陆大人忠心耿耿。”
陆禀问他。“贺公公知道今日这棵树有多少只蚂蚁?”
贺公公没缓过神,蚂蚁?
“这些蚂蚁今后都要忙了。又要立东宫,又要选贤能,陆某这阵子也该忙了,你贺公公清闲日子也没了。”
贺公公沉思了一会,刚想说话,就见小太监跑出来,“陆大人,陛下召您进去。”
陆禀冲贺公公点头。转身进了大殿,皇帝看着清醒了,皇后脸上也焕发了神采,“陆爱卿,你派了亲信跟着蕴儿了吗?”
“李慎身边有下官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你查查文武官员,看看该挑选那几位先生教授蕴儿……”
陆禀出来时日已偏西,一天就这么混过去了,回到他华丽的下处。前院已经是灯火通明,几个暗云卫的下属狗腿的迎出来,显得这里还有几分人气。陆禀神思有些恍惚,也没搭理几个手下,直奔他睡觉的那间屋子,这么大的宅子里,他能占用的也不过一张床的位置。
后院里没有女主人,这就是一所冰冷冷空荡荡的房子,一个老仆人照料着陆大人的起居,陆大人不肯用丫鬟的,谁能想到权倾天下的陆禀会住在这么一所宅子里。
没有家好多年了。陆禀早就习惯了没有家的感觉,老仆人给他端来热饭菜。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不必紧紧地绷着脸皮。陆禀吃了一口叹口气,他从来就不在乎口腹之欲,也因此不肯另请高明些的厨子,每天都吃着老仆人放在锅里蒸熟的饭菜,有滋味也罢,没滋味也罢了又能怎么样呢,全家都死光了,他侥幸的活了下来,这些年他一步步走来,也报了血海深仇,可又能怎么样呢,他的亲人再也活不过来,他也只能和老仆人相依为命了。
陆禀吃了饭看着跳跃的烛火,玩心忽起,又像小时候那样用手指迅速的捎过火苗,弄得房间里忽明忽暗的,老仆人坐在一边看了他一会,“少爷,你该娶个媳妇照顾你了,老奴不能陪少爷一辈子。”
陆禀忽然笑了,那诡异的笑脸瞬间点亮了屋子,平凡的一张脸也焕发了光彩,笑容一闪而逝,屋子里黯淡下来,老仆喃喃自语,“都多少年没见过少爷笑过了,自从夫人没了。”
陆禀忽然又有点想笑,“陆伯,你说是不是别人都怕我。”
陆伯气愤的说,“那是他们不识好歹,是他们——”
陆禀按住陆伯的手,幽幽的说,“现在就有人不怕我了,这几天碰到了好几个,还有一个十岁的小孩子也不怕我,我是不是老了,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陆伯脑洞大开,“少爷你想要收养一个小少爷?那孩子没有爹娘了吧,赶明儿老奴看看那孩子,要是个好的,少爷收养了也好,将来也能有个人为你养来送终。”
陆禀愣了半晌,不由得笑得前仰后合,牵扯着脸上的肌肉,可怕的跳动着,陆伯吃惊的看他,这还是他家少爷吗?
好容易止住笑,“陆伯你想错了,那孩子有家,刚找到爹娘,现在他不知道有多快活了。”
越说声音越小,终于微不可闻,陆伯点点头不说话了,他的少爷怕是要孤独一辈子了,陆伯佝偻着腰站起来,“少爷也早点睡吧,老奴可要睡去了,再不睡老奴的身子骨可就禁不住了。”
陆禀没说话,看着陆伯另外拿了一只蜡烛,在火苗上点燃,带着这点微弱的光亮回去了,陆禀知道陆伯说谎,陆伯夜里常常失眠,甚至还在数九寒天的夜晚出去扫院子,陆伯以为他不知道,他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陆伯和他一样,也常常被噩梦惊醒,以前他太小在睡梦中哭醒了就紧紧地抓着陆伯,那时的陆伯还年轻,是他唯一的依靠,慢慢的陆伯老了,腰也弯了背也驼了,陆伯还是他的依靠。
陆伯没什么本事,连自己的姓都没有,当年爹娘给他一口饭吃,陆伯就给他煮了一辈子饭,以前是他们太穷,现在是因为他们习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