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
宋青葙愣了会,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秦镇躺在大炕上,盯着雕绘了水草纹的承尘睡不着,耳朵无意识地支棱着捕捉隔壁细微的声音。
她翻了个身,她又翻了个身……她也睡不着吗?
要不要过去说几句话?
可是说什么好?
秦镇犹豫不决,就听到架子床那边传来绵长轻悠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秦镇懊恼片刻,起身下炕,轻手轻脚地走近架子床,小心地掀起帐幔,她果然睡着了。
宋青葙侧着身子裹在薄毯里,头微微垂着,雕翎般黑亮的睫毛安静地覆在眼上,因哭过,眼底仍有些肿,双唇弯成个好看的弧度。
沉睡中的宋青葙,眉目如画,纯真而柔弱,像个孩子。
秦镇心里柔软如水,轻轻地蹲在床边,拾起她散落的一缕发丝,贴近鼻端,有清香淡淡。秦镇深吸口气,脸上绽出满足的笑容。
阿青,他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称呼她,我会好好待你,一定会!
兴王府书房。
风尘仆仆的褚永紧握着折扇来回打转,嘴里翻来覆去地念叨着,“怎么就嫁给秦镇了,她怎么能嫁给秦镇?”突然苦着脸,看向悠闲地逗弄着金鱼的五爷,“爷,二郎要是来跟我拼命,爷可得替我做主?”
五爷轻轻地投进一粒鱼饵,漫不经心地道:“宋二郎为何要找你拼命,他要你做的事,你不是做了吗?”
褚永愣住,宋修远临走前托他替妹妹退亲,可没说用什么法子?
宋家上下一门子势利眼,与其其费口舌花心思想那些没用的,不如直接来个釜底抽薪,让宋家主动退亲算了。
至于宋三娘,他娶了就是。
不管宋三娘性情如何,就凭宋修远这个大舅子,他也觉得值得。
于是,他就半夜三更跑到人家姑娘的闺房里了。
过程虽有点周折,亲事却顺利退了。
宋三娘也并没如他想象中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是活得好好的。
这么大的事,宋三娘都没想过寻死,褚永也就放了心,只等大事落定后,或者自己娶她,或者给她寻个稳妥的人家。
没想到,他只到南边四五个月,宋三娘竟然嫁进清平侯府了。
而,五爷是只字未提,连丝口风都没有。
五爷心里装着江山,跟随他的人都有数。
顺义伯郑家铁定了不能嫁,至于清平侯秦家,清平侯就是个老狐狸,凡事不出头不争先,整天乐呵呵地傻笑,又纵容着三个儿子胡作非为,看着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可清平侯府从开朝的太祖皇帝开始到现在始终屹立不倒,这清平侯能是个糊涂人?
皇上健在一日,大家表面上和和气气的都好说话。
皇上若一走,京都就要翻天。
宋二郎是五爷器重的人,若秦家站在另一边,岂不叫二郎为难,让主仆生隙?
褚永摇着折扇又满屋子转圈,转着转着,突然心念一动:五爷是不打着拉清平侯下水的主意吧?
不太可能,那老狐狸一旦下定决心,还能因儿媳妇而改变决定?
天大的笑话!
何况秦镇素有克妻之名,若宋三娘真被克死了,自己肩膀上的脑袋也就不那么牢靠了。
褚永把折扇摇得越发地快,只听五爷轻飘飘地说了句,“还有四五个月,宋二郎就该回来了。”
褚永瞅着五爷云淡风轻的笑容,“唰”把折扇一收,自己已完成了宋二郎的交代,至于宋三娘要嫁谁,他可管不着。
五爷这个主子都不急,他就更犯不着瞎操心。
——
宋青葙一起身,那边秦镇紧跟着就醒了,不等宋青葙开口就急匆匆出了屋子。
碧柳进来服侍时,瞧见大炕上的枕头,对秋绫使了个眼色。
秋绫自然也看见了,没动声色,趁着碧柳梳头的时候,沉声道:“望海堂上下总共就十个人,其中四个是世子爷使唤的小厮,两个浆洗婆子,两个做饭的婆子,另外两个小厮没固定差事,平常扫扫院子传个口信什么的。”
竟没有贴身伺候的丫鬟!
碧柳恍然,难怪铺陈新房时,是远山招呼的她们,想到此不禁对秋绫有了三分敬意,她们进出都在一起,她什么时候打听到的消息?
秋绫没理她,接着往下说:“厨房有两个,眼下用的是小厨房,大厨房空着……不如,我跟秀橘用大厨房做点心,原先攒得那些点心也只够三天的量,要是再不做,就断货了。”
宋青葙想了想,“等世子爷回来,跟他商量一下,咱们刚来,倒不好自作决定。”
秋绫点头,顺手从妆盒里挑出副金刚石耳坠子来,“姑娘要不带这个?”
碧柳道:“今儿仍是穿大红,金刚石太轻浮,不如那副足金的压得住。”
秋绫不太同意,“金坠子跟蜜蜡石不配,要么就用那对绿宝石的,绿宝石比这个大,能撑得住气势。”
秦镇刚进门,就听到她们细细碎碎地讨论戴那种簪插什么钗,不时有轻笑夹在其中。
空旷的屋子因为有了细语轻笑而增添了许多温馨与温暖。
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感受。
前两次成亲都给他留下极不好的经验,尤其是第一次。
那年秦镇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