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银子,这茶楼也太贵了,侧眼看到乔静跟乔五娘懵懂的样子,莫名就叹了口气。
看着差不多的年纪,宋三娘都开铺子做生意了,自家闺女只懂风花雪月,丝毫不知柴米贵。以后也该让她们学点当家理事,只是乔五娘这孩子读书认字一学就会,可听到油盐酱醋就烦。
乔二太太一边寻思一边侧耳听着她们说话,由风景谈到生意,又由生意谈到衣饰。乔二太太看着宋青葙温婉和煦的笑容,不觉一动。
她拒绝杨夫人提亲,除了家世背景之外,主要就是因为秦家三兄弟的名声太差,自己闺女又不是个长袖善舞的性子,也做不来阳奉阴违,嫁过去受气倒罢了,若是再受点皮肉之苦,这一辈子该怎么熬?
宋青葙神采飞扬脸色红润,显然是过得很顺遂。
乔二太太也听说过,但凡宋青葙去哪里赴宴或者做客,秦家世子爷都是亲自送亲自接。有时候,去早了,也不叫人催,就在外面等着,等上大半个时辰也是有的。
跟先前秦镇粗野鄙陋的传言根本不符合。
而且,乔静曾说,宋三娘心善,先头对丁九娘照拂颇多。
如果五娘真的嫁到秦家,别的不说,有这么个嫂子照应着倒挺好,那个秦姑娘看着也挺好相处。
乔二太太心思有些活络,颇有丝后悔当初一口回绝杨夫人,应该先访听访听再给回音。
正遗憾着,听到一阵喧哗,却是杨二奶奶来了,正让丫鬟们伺候着脱斗篷。
钟琳先过来跟乔家两位太太行了礼寒暄几句,转身寻到宋青葙,低声道:“可巧了,在角门遇到你家世子爷,托我给你带句话,他有急事到演乐胡同去一趟,未初前指定能回来。”
宋青葙笑着点点头。她了解秦镇,说是有急事,想必是跟前头那些吟诗作词的文人说不到一处,找个借口开溜罢了。
乔静听到她们的谈话,露出羡慕的表情,想了片刻,拉着秦钰,“梅园还有株白梅,刚坐了花骨朵,我带你去悄悄。”
秦钰性子随和,便点点头,跟宋青葙说了一声,穿上大毛斗篷跟着乔静出去了。
乔五娘本就不耐应酬,见状也吩咐丫鬟取来斗篷追了上去。
因梅园无人走动,地面的积雪仍是纤尘不染。白雪映着红梅,格外娇艳。
看过几树梅花,乔静就悄悄问秦钰,“你大哥在家里对你嫂子也这样,去哪里都知会一声?”
秦钰红着脸,两眼亮晶晶的,“嗯,比这个更好,”压低声音,“花园的湖里种着荷花,嫂子爱吃莲蓬,大哥就摘了莲蓬,一粒粒把莲子剥出来用荷叶包着带回去给嫂子;嫂子不爱金银,就喜欢各色珠子玉石,我大哥就亲自往荣宝斋挑好珠子让人镶成珠钗、耳坠子,我嫂子今儿戴的首饰就是我大哥让人给镶的……我在嫂子家吃过一顿饭,他们根本不用丫鬟伺候,大哥帮嫂子盛饭,嫂子给大哥添汤,两人极恩爱。”
乔五娘诗词读得多,对男女情~事一知半解,很是好奇,竖着耳朵听,听到此处,不由惊讶一声,细着气儿问:“你们家男子也在内宅吃饭?”
秦钰笑着回答:“我父亲是在外院吃,不过大哥跟大嫂都是一起吃。你们家呢?”
乔五娘答道:“除非过年过节凑到一起吃那么几顿,其余都是我陪我娘吃,我爹跟哥哥们都在外院吃……不瞒你说,以前听到你们家的事,还以为你哥挺凶的。”
秦钰浑不在意地笑笑,“看着是挺凶,大嫂说他是属汤婆子的,外面冷里头热。我二哥还好些,时常有个笑模样,三哥更是,总扳着脸,但实际上三哥最疼我。以前小的时候是三哥,现在是嫂子对我最好。”
乔五娘听着就叹了口气,“你们家真好,兄弟间不生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那几个哥哥就差打得头破血流了,我娘昨儿夜里还偷偷哭来着。我劝过我娘很多次,钱财乃身外之物,他们爱要就拿去,可我娘不听,反而抱怨我半天。要不是有诗词歌赋看着让人忘掉忧愁,只怕我也会跟我娘那样,天天以泪洗面。”
秦钰劝道:“你娘也是为你着想,家财都被人拿走了,你没有嫁妆傍身,以后出嫁被人瞧不起不说,在婆家也低人一等。”
乔五娘不耐烦地说:“我不想嫁人,嫁人有什么好,天天洗衣做饭,还得伺候公婆讨好小姑,我做不来这个。”
秦钰便笑道:“那你嫁到我家来算了,我母亲不太出门,也不用人伺候。家里是嫂子管,我嫂子那人你也知道,最和善不过,我也不用你们讨好,多省心。”
乔五娘认真地问:“那你二哥好还是三哥更好?”
秦钰想了想,“我二哥最喜欢金子,跟你合不来。还是三哥好,三哥不爱说话,肯定不打扰你作诗。”
乔五娘接着问:“你三哥会作诗吗?”
“不知道,想必不会。我们家不怎么重视诗词对联什么的。”秦钰实话实说。
乔五娘摇头,“那就算了,吟诗作词需得唱和才有意思,自己写了没人赏识多无趣。”
秦钰想象着乔五娘对着木讷的三哥念诗的情景不由扑哧一笑。
乔五娘瞪着她气呼呼地说:“不许笑,今天说的话不许对别人说。”
秦钰忙道:“不会,绝对不会对人说。说出去,咱们三人都没脸。”乔五娘不依,非逼着秦钰对着梅花起了个誓才算完。
这边三人在雪地里窃窃私语,那边宋青葙不知何时跟乔二太太坐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