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李太医为难道:“为人娘亲者,心思都放在子女身上,这也是人之常情。医婆果真不多,只能慢慢寻访着。”
“芙儿一日不像寻常孩童那般活泼,三娘便一日不得安生。”秦镇摇头,“她的郁气积在心里,自己的身子也调养不好。还得请太医多多费心,只要能请到医婆,银子的事好说。”
李太医皱着眉头,突然问道:“秦世子可懂人体的经脉穴位?”
秦镇答道:“略通一二。”
李太医拊掌,“既如此,我教世子一套手法,世子顺着经脉替郡主按压穴位,刚开始力道要轻,等郡主适应后,再渐次加重。不过两三年,定然大有好转,而且要比寻常孩童灵活。”
秦镇寻思片刻,欢喜不已,倘若自己学会这个手法,岂不比医婆的力道拿捏得更准,而且,也可针对芙儿的反应随时调整,倒是更加便宜。
秦镇学会手法,又自己练了一个月,等练得娴熟无误,才敢在秦芙身上试。
到八月时,秦芙已经七个多月了,还坐不太好。而寻常孩童,六个月就已经会坐了。
秦镇极有耐心,每天早中晚三次按着李太医传授的手法,从头捏到脚。
许是感到舒服,秦芙爱极这种按摩,每每见到秦镇,都老老实实地躺好。一双乌漆漆的大眼睛看着秦镇笑,笑得秦镇的心软得像水。
动作便愈加轻柔温存。
十月,秦芙学会了爬,十一月,秦芙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秦镇告诉宋青葙时,她还不信。
当她看到秦芙扶着椅子脚站起来,然后松开手,站了好一会儿,宋青葙泪如雨下。
付余也是十个月多开始站的。
秦镇搂着她柔声道:“一早就跟你说过,芙儿是咱们两人的孩子,肯定不会有事。这下你该放心了?”
宋青葙泪眼朦胧地笑。
这一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腊月。
秦镇将议事厅的桌椅尽都搬走,地上铺着棉毯,把着秦芙的手教她学走路。
宋青葙很担心,“都是过了周岁才会走的,她现在是不是早了点儿?”
秦镇笑道:“不算早,她现在已经能站两刻多钟,能站就能走。”
教养孩子的事,秦镇比宋青葙在行,也比宋青葙用的心多。
宋青葙依在门边,看秦镇弯腰扶着秦芙的胳膊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走到墙头折回来,再走,走累了,两人一同倒在棉毯上。
秦镇挠秦芙痒痒,秦芙咯咯地笑,“爹爹,爹爹。”
秦芙前几天学会了叫人,却只会叫“爹”,不曾叫过“娘”。
开口叫第一声的那刻,宋青葙发现秦镇的眼圈有些红。
宋青葙觉得她跟秦镇成亲已经这么久,可并未完全了解他。
她一直以为秦镇对秦芙不在乎,因为向来着急的是她,忧心的是她,翻来覆去念念叨叨的还是她。
秦镇说的最多的就是,“芙儿没事,芙儿不会有事。”
可那天,宋青葙猛然醒悟到,秦镇不是不爱,而是不说。
而秦镇为秦芙所做的事远比自己要多。
秦芙的第一次坐,第一次爬,第一次开口叫人,都是在秦镇面前,都是因为秦镇。
那天夜里,宋青葙向秦镇求证。
秦镇说了实话,“你已经为芙儿愁得吃不好睡不好,要是我也跟着着急,你岂不是更忧心……阿青,芙儿是咱们的孩子,我怎可能不在乎她?可我更在乎的是你,芙儿是我的孩子,你是我的命。”
所以,她开心,他便欢喜;她烦恼,他便忧伤;她流泪,他觉得心碎。
倘或有一天她不在了……
他说:“没了你,我的生命也没了意义。”
那一夜,宋青葙死命地缠着他要。
看着他的汗水滴滴嗒嗒落在自己胸前,看着他挺着身子在自己的体内进进出出,看着他满足地软倒在自己身上,宋青葙幸福得想流泪。
便是那一刻,她想,就算立时死去,今生也无遗憾。
腊月里,清平侯以伤病为由上折子请辞职务,皇上留中不发。
清平侯再四陈情,皇上终于准奏。
腊月二十八那天,清平侯最后一次上朝回来,将秦镇三兄弟叫到跟前说:“我已把差事辞了,以后就是个闲散的侯爷。出了正月,我打算去贵州看看你们的母亲,一时半会不回来,家里就交给秦镇跟他媳妇,要有大事,你们商量着办。”
秦家三兄弟肃然点头。
清平侯又叮嘱道:“祖母年纪大了,上了年纪的人爱热闹,你们隔三差五过去看看,她说什么做什么,不用放在心上……说句不中听的,祖母就是折腾,也折腾不了几年了,就由着她去吧。”
一席话,倒让秦镇三人有些许伤感。
不经意间,祖母已经年逾花甲了。
清平侯嘱咐完,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事,趁着我在家里赶紧提出来。”
秦铭犹豫片刻,上前道:“父亲,我想求娶楚家姑娘。”
清平侯惊讶地问:“哪个楚家?”
秦铭遂将前事逐一说了遍,清平侯思量片刻,开口道:“看来楚家并非寻常人家……”
秦铭便有些着急。
只听清平侯又问:“你可跟你嫂子提过此事?”
秦铭看一眼秦镇,回答道:“去年腊月提起过,嫂子也说楚家非同一般,只是……儿子心仪楚姑娘,请父亲成全。”
清平侯微微一笑,“就算楚家不寻常,我的儿子不是娶不得。不过,”话音一转,对秦铭道,“你若是认定了,以后就算夫妻不和亦不能反悔。而且,若有什么变故,不得牵连秦家。”
秦铭咬牙答应,“儿子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