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入伍

    叶晚晴发现，唐诗诗也跟着大伙一起唱起来，满脸兴奋，像是找回了什么熟悉的感觉，与那些女兵产生了某种共鸣。而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女孩，对周围的歌声充耳不闻，仍死盯着地面发呆。偶尔，她眼神警惕地瞥向叶晚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刚一相遇，她便急忙收回视线，又去研究脚下的钢板了。

    车子上了国道，往A市南郊驶去。大概走了三个多小时，女兵们唱累了，三三两两地互相倚靠着休息。唐诗诗却激情不减，见叶晚晴不太搭理她，便和对面的女兵们聊了起来。

    中午，带队干部并没有叫她们下车休息吃饭，只是把车停在路边一处公厕旁，让她们下去解手。一个个绿军装整齐有序地排好队，纪律严明，没人敢说话。

    再回到车上，大家明显都蔫了。

    谁都能看出来，不到目的地，甭想着吃午饭。

    饿得前心贴后背的感觉，就像浑身的筋骨都抽到了一起。

    宽阔平坦的公路渐渐变成狭窄的盘山道，先是上了段陡坡，然后便满眼皆是荒凉与肃寂，严冬里的大山并不美，但这不影响她的巍峨与庄严。又走了很长时间的山道，叶晚晴看到，有一块一人高的木牌立在崎岖的山路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军事禁地”。

    车子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她们终于达到集训地。

    两个身穿迷彩服的士兵站在大门的栅栏里，其中一人朝警卫哨亭里面的人挥了挥手，八辆军车拉着一百六十名女兵和被上官旭挑选出来的普通人，有序地开进了集训营里面。

    下车，列队，站在泥土路面的操练场上，前方是迎风飘扬的军旗。军旗下，站着十来个男军官，他们也都穿着迷彩服，神色威严，鹰般锐利的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些女兵们。

    这个地方四周都是连绵不绝的高山，抬起头，似乎除了天，再也看不到出山的路。操练场左手是几排水泥墙面的平房，右手则是广阔的训练场地，各种训练项目几乎一目了然。再往远看，就是绵延不断的山脚了。

    叶晚晴坐的这辆车排在最后，车里的二十人，此时站在列队的最后两排。

    隔着层层头顶军帽的脑袋，叶晚晴发现，在那些男军官里面竟然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他面带微笑，眼神亲切，与其他军官的面貌截然不同。他就像是寒冬里的一块火炭，像是狼群里的一只绵羊，让人从心底里生出暖意，忍不住去靠近他、信任他。

    叶晚晴勾唇，她才不信，一个猎人学校出来的教官、连续三年世界自由搏击冠军，会是容易说话的老好人。

    上官旭像是感受到她的注视，野兽般敏锐地朝她看来。他们目光相撞的一瞬，叶晚晴从他的眼中似乎看到陈云逸的影子，同样的冷峻、阴鸷，充满杀气。不过，那也只是一瞬，是他本能的反应。当他看到是谁在望着自己时，脸上露出友善的笑容，阳光般和煦。

    “同志们！欢迎你们来到雏鹰特训营！”

    说话的，是站在上官旭身旁，一名身材粗壮、年纪稍大的上尉。

    “我叫魏志军，代号是老鹰，以后，你们就叫我老鹰！我身旁的这位，”他扭头看了一眼右手边的上官旭，“是你们的主教官上官旭上校，他来自著名的猎人学校，想必，我不用介绍你们也都知道。我，是你们的副教官，负责你们的日常训练。这边的十位都是你们的教员！他们是经验丰富的老特种兵，训练你们这群菜鸟，那是绰绰有余。”

    “我知道，你们都是各连队挑出来的精英，但是，到了我这里，你们什么都不是！都得给我重头开始！你们即将面临的，是全程淘汰训练，只要有一个项目不合格，马上退出训练！回到你们的老部队去。只有经过我们严格的训练与淘汰，最后剩下的人，才有机会进入特种大队，成为一名特种兵！”

    “哦，对了，你们当中有些人还有没入伍，”他犀利的目光把十来个穿着便装的人挨个看了个遍，最后停在叶晚晴的脸上，“我们雏鹰特训营只针对军人，现在，你们这些人跟着老兵一起，给我在军旗下宣誓！进了特训营的门，你们就是军人，就要无条件地服从我的命令！谁要是不想入伍，现在就给我退出！”

    叶晚晴坦然地回视着老鹰，她早就打定了主意，如果非要入伍，成为一名军人才能加入天狼，她会毫不犹豫地宣誓。

    这时，前排一个穿着黑色皮大衣的高个子女孩小声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姐要是不想玩了退伍不就得了。”

    她的声音很小，叶晚晴都没太听清，老鹰离那么老远却听见了。

    “你！”他举起手指着刚刚说话的女孩，声音像是打雷，“滚出来！”

    “妈呀，”身边的唐诗诗小声道，“他这是啥耳朵啊，比狗都灵。”

    “别说话，小心被他听见。”叶晚晴赶紧用胳膊推了推唐诗诗。

    惹祸的女孩大吃一惊，显然并不想走，但被两个迷彩兵强拉着去了一边的军车上。

    “还有谁？”老鹰又大吼一声。

    全场静默。

    入伍誓言很短，她几岁时就能倒背如流，但此刻，她庄严地举起右拳，跟着上百名老兵新兵一起，怀着崇敬的心情宣诵誓言，简单的几句话竟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震撼。

    没人再敢随便说话，更没有人主动退出，军车拉着那个女孩，渐渐驶出了叶晚晴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