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不知道,一问才吓一跳。原来,去年冬天开始,湖广大旱,使得千里良田寸草不生,大妮家乡所在的浙江芜县大安村就是受灾区之一。就是因为遭到天灾,大妮的爹才决定全家北上咸安城,投靠远亲。本来她爹有门门木匠手艺,加上又有亲戚照顾,怎么也混得过去的,等到灾荒过后,再回老家也是不成问题。可谁知到了城中才知,亲戚早已失去踪迹,而这时,因为她们一家人住在城里,吃喝拉撒都要钱,很快身上带的银钱就耗尽了,所以只好卖了大妮,筹集路费,带着小儿子去了蓟北。
“要是当初,爹听娘的话直接和大伙去蓟北谋生,我们一家也...”大妮低头喃喃,语气哀伤,再没有放老鼠时的活泼机灵。
许莹然听后,也是一阵惋惜,她轻抚大妮的头,瘦长的小手滑过黝黑柔顺秀发,怜惜中带着些许鼓励。
大妮回头朝许莹然笑了笑,苦涩的笑容夹杂一丝豁达:“不过,不用担心,我现在这样也不错,天天住着气派的大房子,吃的还是白面馒头。这些都是我从没想过的!”
可是,身外之物再好,没有家人,一个人孤零零的,怎么也不会觉得幸福。
许莹然也是直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突然,大妮站起身,双手握拳,郑重的说:“我娘经常说,做人就是要懂得要惜福,好的东西是得不完的,只要把自己有的保护好就行了!”
许莹然拍了拍大妮的肩:“你娘对的,我们就应该要照这样生活啊!”
“加油啊!大妮!”
许莹然对着天大叫,吓得大妮跳了跳脚。许莹然尴尬的抬头看了看天,佯装看时辰:“时间都这么晚了,我该回去了。”
大妮俏皮的对许莹然眨了眨眼:“那,你下次还来找我玩吧!”
许莹然笑着答应,虽然,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面对伤心的大妮,她怎么都开不了口,问出“你爹娘为什么卖了你也要去蓟北?”这样的问题。况且,如果大妮知道,那么其他人也会知道,没必要现在去揭一个小女孩的伤疤。
经过今天的事,许莹然和大妮也算熟了,但她还是不敢直接问回析薪园的路,只好告诉大妮,忘了回月园的路怎么走。在大妮“要是没有我,你可怎么办!”的感慨中,许莹然踏上回去的路。
这时,许莹然才知道,从月园到正院静法居,自己已经兜转了大半个后院。
许莹然偷偷摸摸的来到静法居的后院,看见一座沿湖而砌的假山,高大巍峨的山石中,有着一条依山而建的鹅卵石甬道,但路上人来人往声音不断,一副钟鸣鼎食之家的热闹景象。这样的情景,让许莹然着实一阵头大,四姑娘的身份绝对不能曝光。于是,她只好在假山中摸索,不过,还真让她找到了一条僻静的小道。
在这条僻静的小道上,从假山里向上望,偶尔可以看见依然焕发生机青松、柏杨。脚下的路径由灰白石头铺就,并不平坦,且蜿蜒曲折。
看来,必须花上更多的时间,才能穿行而过,到达大妮口中,红漆飞檐,廊柱雕花的春花秋月亭。思附间,许莹然突然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怪声。
这时,只听见一个娇媚缠绵的声音发嗲道:“嗯...老爷,你多久没有来找柳儿了?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啊?”
回答她的是一个温润如墨的男声,男子笑呵呵的回道:“瞧瞧这声儿哀怨的!是不是想老爷了?”
许莹然紧紧的靠在石壁,从石头的细缝里悄悄望去。在她的正对面就是那个“老爷”,虽然是叫老爷,但他也就三四十岁的样子,容貌清秀,气质儒雅,广袖长袍,一副文人雅士的打扮,但此时,稍显凌乱的衣服,破坏了他温文的气质。
而他怀里那个叫柳儿的女子,则看不清面容,只知身材曲线优美,但从那娇媚的声音依然可以猜测,她必也是一代美人。
这样相见的两人浑然不知,在一石之隔的地方,正有人在窥视。
此情...此景?许莹然心中大恸,一些零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刚装修好的新房里,男友和好友。许莹然甚至还记得,女人她们那张毫无愧疚的脸!
奇怪的气味,随着许莹然每个呼吸,进入鼻腔,窜进渐渐失控的大脑里。
“狗男女!”许莹然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骂记忆中的男女,还是面前这对野鸳鸯。
“呕...”许莹然胃中一阵翻滚,呕吐物特有的苦涩在她的舌尖晕开,她立马捂住嘴,怔忪的双眼不由自主的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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