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叶秋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
男人不在身边,她身上虽然满是情事后的酸软,却是清爽干净得很。底下的被褥也是新换过的,还残存着淡淡的阳光味道,让人眷恋。可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咕咕叫着,就算叶秋再想赖一会子,却仍是坐了起来。
“娘子醒了?”
听着里头的动静,一个年约四旬,长相端庄,颇带风霜的精干婆子进来,殷勤的问候,并告诉她,“李营长出去办事了,说回头接了娘子的儿子就回来,让你安心,且住着或是回去都使得。”
看叶秋诧异的眼神,她又笑着做了个自我介绍,“老婆子姓江,是李营长买来伺候娘子的。我还有一个金兰姐妹姓田,她那人不会讲话,倒是个老实肯干的,这会子正在外头洗被子呢,回头我叫她进来给娘子磕头。”
叶秋忽地记起,李雍曾经说过,要买两个仆妇给她使唤的事,没想到他还真放在心上。再听到江氏说起洗被子什么的,脸上又是一红,连耳根子都开始发烫。
江妈妈却惯会看人眼色,即刻道,“我们也就在外面干些粗活,里面的事,可全是李营长自己料理。真没想到,这样一个行军打仗的男人,竟是样样办得妥当,娘子日后可是有福气的人呢。”
叶秋心中微甜,却实在不好意思继续这个话题。“江妈妈是吧?你从前是哪儿的人?倒不象寻常人家出来的。”否则不会这样谈吐有礼,且礼仪周全。
江妈妈一面给她打水洗漱,一面笑道。“老奴从前在大户人家里当过差,说来不怕娘子笑话,也是做过通房丫鬟的。只命生得不好,老爷死了便给大妇卖了出来。后来好容易辗转脱了身,到潞州军营做了个浆洗缝补的仆妇。承蒙李营长看得起,便把我和我那金兰姐妹一起买下,让我们来服侍娘子。说只要干得好。日后便给我们养老送终,我们也算有个归宿了。”
她坦然道。“我和我那姐妹都是吃了男人大亏的,所以这辈子早打定主意不再嫁人了,就两人搭伙过日子,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能相互有个照应。所以那时候李营长要买我。我就一定让她把我那姐妹也买了。”
看她这样坦率,叶秋反倒生出几分好感,“放心吧,以后跟着我就是了。虽不能说有什么大富大贵,但饭总有一口吃的。”
江妈妈似是松了口气,“如此便是再好不过。李营长也跟我们说了,就有一口粗茶淡饭,还得去乡下生活。可我们姐妹这把年纪,还图什么?也就是能清清静静过几天日子了。不瞒娘子。我们在军营浆洗多年,一双手早泡得没什么用了,身上病也多。李营长能看上我们老姐妹。那是给了我们一条活路。所以娘子放心,我们跟着你,一定不会生出异心。”
叶秋点了点头,她的身边确实不需要年轻貌美,花里胡哨的,象江妈妈这样历经苦难。知道忠心,又能帮着理事的。才是最重要的。
服侍她洗漱过后,江妈妈给她端了饭菜来。虽然就是清粥小菜,但做得还挺不错。
只江妈妈谦虚道,“都说娘子的饭菜做得极好,我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你就将就着吃吧。”
叶秋也夸奖了几句,江妈妈也不多谦让了。
等她饭后,江妈妈收拾了碗筷,又指着屋中一只箱子道,“这是李营长给你的,钥匙在这。”
叶秋打开一瞧,里面有江妈妈和那田氏的卖身契,还有这所房子的房契以及一些散碎银两。
下面有一大一小两个包袱,大包袱里是一件虎皮斗篷,看身量,明显是给叶秋做的。小包袱里有一顶真真正正的虎头帽,还有一件小斗篷,后面缀着一条老虎尾巴,叶秋摸着就笑了。
把东西收起,出了门,这回她算是认出来了,眼下住的小院,就是秦彦那所房子。只李雍已经将它买下,名字也换成叶秋的。
江妈妈告诉她,“李营长的意思,还是这西厢留着做娘子以后来住的卧室,那边正屋眼下还是做客厅和客房。之前你没来,有些营里受伤的将士,也在这里养伤,不过昨儿就走了。”
她忽地一笑,道,“你那屋的东西可全是新备下的,之前营长吩咐我去采买,还专门说了,一定要拣好的买。我还犯着糊涂,见了娘子才知,营长竟是这样心细的人。”
咳咳,叶秋听着脸又红了。
她昨天会过来,全是意外好不?不过男人有心替她准备了这些,那是不是表示他早有那个打算?
正在这儿胡思乱想着,老蔡来了。
见了叶秋就眉开眼笑的问好,然后告诉她,“这几日你在潞州,能不能再教我们几手?如今仗打完了,我们那糕饼铺子的生意也好了,等到渠挖通了,还想去定襄城再开个铺子呢。”
叶秋听他说得轻松愉快,心里对儿子的担忧不觉也减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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