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心上,可现在想来,确实有诸多蹊跷。因为他离开的时间太凑巧了,恰好是大火发生的时候,所以很多人都记得很清楚。
听了零丁的解释,阿九坦然承认,“不错,我就是乔大,但我没有外出谋生,我只是不小心撞见了那四人行凶,然后半路被推下山道,毁了容,一直藏身在县城里。直到确认没人能把我认出来,我才回到了大青乡,一直等到现在。”
看王德坤三人的反应,燕三白知道阿九所言非虚,至少他说出来的这个部分是对的。
但是。
“在下再问你们最后一遍,真凶是谁?”
燕三白神色认真,甚至有些慎重,其余人都狐疑了起来,真凶?蔡县令和阿九难道不是真凶吗?
场间沉默一片,无人回答。
燕三白终是在心里叹了口气,一旁的李晏便挑眉道:“你与他们那么多口舌作甚,就算你殚精竭虑,人家也不一定会承你的情。”
燕三白无奈的摸摸鼻子,道:“王爷说的对。有些答案已如此明显,本不必再问,关大人,麻烦你把蔡县令父子二人以及阿九、王德坤四人,都抓起来吧。罪名都一样,杀人。”
关卿辞当然不含糊,一下就把蔡志璟反剪了双手,牢牢制住。蔡县令立刻慌了,忙道:“大人!这不关志璟的事,不关他的事啊!”
“蔡县令,你事到如今还要隐瞒吗?在下念你护子心切,已给了你一次机会,你再如此纠缠,置朝廷法度何在?”燕三白正色道。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蔡志璟是受人蒙蔽所以才犯下大错?是因为受人蒙蔽,才杀了一个又一个?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刘福三人虽品性稍有瑕疵,但罪不致死,纵使有仇,不去寻正主,却杀害根本不知情之人,你身为一县父母官,觉得这样对吗?你护得了他一次,护得了他一世?”
闻言,蔡县令痛苦的闭上了眼,其余人也终于听出了苗头——是蔡志璟!杀人的是蔡志璟!
可是他是县令的儿子啊,从小就离开了大青乡,为什么会做这等事呢?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蔡志璟却猛的抬头,“你说我受人蒙蔽是怎么回事?”
燕三白看了一眼阿九,又看看他,“阿九是否告诉你,你是当年那个女子所生的儿子?所以,你这一系列的杀人,其实是为了娘亲报仇?”
此言一出,那可真是震惊了所有人。蔡志璟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天,这怎么可能!
那蔡县令……难道蔡县令跟那女人有一腿?难怪,难怪呢蔡志璟从小就没有娘!
蔡志璟急切的,不容他人质疑的冷笑道:“难道他说的不对吗?如果我不是那人的儿子,我爹为什么要在家里秘密供着她的牌位,为什么我从没有见过我娘?”
“为什么?”燕三白缓缓说道:“理由,你爹方才不是已经说了,是因为愧疚,愧疚于自己的怯懦,愧对自己的良心。你以为自己成功的复了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纵容了凶手逍遥法外,憎恨凶手的人,难道不也同样憎恨你们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本身就是被复仇的那一个!”
“你不要胡说八道!”蔡志璟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说辞,厉声大喝着。
燕三白却完全没有被影响,目光坚毅,“你太傻了,若哪怕跟你爹确认一句,也不会成为别人手里复仇的刀子。刘福、王有利、张庆,再加上一个李茂,你毁了四个人,最终也会毁掉你自己,这本来就是凶手的计划。让仇人的儿子自相残杀,而自己在一旁欣赏他们痛苦的表情,对不对,阿九?不,我应该叫你乔大。”
乔大蓦的笑起来,狰狞着脸,心里像是出了一口恶气,“是又怎样?他们都是活该!王德坤张垣和村正是活该,蔡志禾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也能当上县令,所有人还夸他一心为民宅心仁厚,可当年他为什么保持沉默?!难道锦姑娘就不是人就活该去死吗!你们通通是一群伪君子,虚伪得令人恶心!”
乔大长抒了一口气,“当年的大青乡就是这样,我天生驼背,长得也不怎么样,又是孤家寡人一个,所有人看似对我和善,可明里暗里的人其实都排斥我!所有人都像是被村正和族老抓在手心里的傀儡,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有锦姑娘了解我,只有她愿意跟我说话,可是他们却毁了她!我那时就发誓,总有一天会叫他们都付出代价!”
阿九愤怒的声音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嘶吼,叫人听得心里一紧。那该是多么刻骨对我仇恨和不甘心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很多人都默然了,场间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然而燕三白却抬起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用那从始至终没有被动摇过的眼神,看着他,轻声问:“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干脆把那位锦姑娘救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