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理会其他人。
三人一路走去,就见这里的情形其实并不如他们在外面看到的那般美好。坐在地上摆摊的,来来往往的,身上多半都带着伤,有的人甚至大半个身子上都是血,缠着脏兮兮的绷带就这么出来了。
淡淡的血腥味在走动之间散发,交易的物品上也沾着血污和泥土,有些东西看上去很陈旧,像是古董。燕三白甚至看到了整箱的黄金,一个独眼的马贼坐在箱子旁边,在悬赏伤药。
这些人的脸上并不一定有喜悦,有的脸上麻木,有的甚至面露沉痛,有些坐拥着一大堆金银财宝笑得露出了满口黄牙,有些马贼坐在一起大口喝酒,猖狂得意的笑声震天响。
光是这么看着,实在让人无法想象这些人都经历了些什么。
而且在一大帮马贼里,还混着中原来的商队。他们明显面善的多,行事也低调,说话声音都刻意的放低,但诡异的是,没有一个马贼跟他们发生冲突。
他们的眼神毫不掩饰的贪婪,伸出舌头在刀尖上舔血,毫不吝啬的释放着自己的杀意,然而就是没有人动手。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达到了诡异的和谐。
走着走着,李晏忽然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拉了拉燕三白,在一个地摊前停下来。蹲下身,从摊子上拿起了一枚古旧的圆形钱币。
“这个怎么卖?”李晏问老板 。
老板是个落单的马贼,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把眼睛都给遮住了,李晏都没看到他是否抬了眼,就听他道:“一百两黄金。”
“嚯。”李晏正要骂他抢钱呢,忽然,脖子里一凉。低头一看,一柄弯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哟,这可有意思了。
李晏拍拍衣服站起来,那刀也跟着他抬起来。持刀的人浓眉倒竖,对于李晏如此大胆且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举动非常不满。
他哪知道,李晏完全是仗着燕三白在旁边,有恃无恐。
燕三白暗自挡住温阳即将出鞘的刀,摇摇头。
把刀放在李晏脖子上的,是一个披着兽衣的马贼,手臂粗壮,古铜色的皮肤上满是错综复杂的伤疤。
“新来的?”马贼用力嗅了嗅,“你们身上没有血腥味。”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顿时都看过来,就连那个地摊的主人都猛的抬头,露出了被油腻头发遮住的眼睛。
燕三白暗道不妙,哪里想到会因为这种荒谬的理由被拆穿了身份。
李晏丹凤眼一挑,“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马贼嗤笑,“你们肯定是没贡献过祭品的吧,没有鬼王的许可却混进了鬼市里来,我马上把你们扔到月牙湖里去祭湖!”
“祭湖!祭湖!”其余人举着刀高喊着,声势越来越大,无数的人聚集过来,李晏三人牢牢围住。
但他们还是没有立刻动手,李晏蓦地一笑,语带戏谑,眸光微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月牙湖……轮得到你做主吗?”
那悠悠的语气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就是鬼王他爹见了我都得礼让三分,你又算是哪根葱?”
李晏的气场太过强大,语气太自信,赌上大周第一二世祖的身份,也得把一个小小的马贼给唬住了。
“你是谁?”马贼厉声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把你们这里主事的带来见我。”
“鬼王?那你得去地府找他。”马贼并不上钩,他虽然已经产生了迟疑,但却并不笨,“这里禁止杀戮,我不杀你。这样吧,你们三个,选一个出来去祭湖。”
“如果我说不呢?”李晏悄悄的给燕三白打了个手势,准备随时突围,这群马贼看起来不怎么喜欢谈判。
“如果你们不愿意,”马贼狞笑,“那就只好三个人都去死了。”
李晏不由叹了一口气,其实大部分时候,他都是跟弥勒佛一样笑口常开慈悲为怀的,但奈何总有人要逆着来。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之时,李晏却感觉到燕三白偷偷捏了捏他的掌心。长久以来的默契让他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由不解,但还是按捺了下来。
而周卫的人听到李晏叹气,还以为他认命了,发出一阵嘲笑声,尤其是把刀架在李晏脖子上的那位,愈发的认定李晏刚才是在虚张声势。
然而就在他一步向前,虎爪朝李晏伸去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忽然从旁伸出,牢牢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且慢。”温润清和的声音,就像此刻高悬于夜空的那轮弯月一样。
“放手!”马贼大怒,转而去抓燕三白,然而燕三白的手中忽的变出一封信来,温和无害的笑容扬起,“在下这里有一封鬼王的亲笔书信,是他亲自请我们来的,不信你可以看一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在耍什么——”马贼不以为意的嗤笑着,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信封上的落款时,却又顿住了。
萧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