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慕白里的估计没有错——以他这几十天的消极表现来看,至少现在,他对克拉门苏并非绝对忠诚。这就意味着,他会把利益、形势等等因素纳入考虑,而不是一味进行不理性的抵抗。
见到他的脸,我忽然明白了更多。他一定与克拉门苏有关。那么当年克拉门苏消失之后,他何以不努力继位,反而是阿勒克他们自立为王呢?500个风精灵,当年的人数一定更少——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他的号召力不够。
风精灵可是精灵中数量第二多的大系,连夜莺之森的风精灵都比微光之崖的多,可见慕白里的威信不足以使他掌控前王的部下——阿勒克,还有寒泉峪的那谁谁;相反,他的身份还很可能会被后者所利用,成为他们巩固自己势力的一面旗帜。
他带领麾下的数百个风精灵远赴海外,其中一个原因或许正是为了避免自己留在东都被人利用;如果我猜得更大胆一些,或许他对东都的分裂和内斗是喜闻乐见的。
他当然会对我们感到恼火,但他一定清楚,就算没有我们,风精灵在东海的统治也难说牢靠——我们的行动更直接证明了这一点。从水镜接到前王命令之后的这一个多月,他只是靠着微光之崖的地利,抱着侥幸心理在拖延而已。我们突然冒出来,何尝不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虽然这不是他最想要的。
因此,说服他不是没有可能的。
在前往微光之崖的前一晚,我因为紧张而无法入眠,手心不停地出汗。维兰从背后捋了捋我的手掌,悄声问我是不是担心明天的行动会失败。
“我更担心打开水晶瓶之后的事情,”我轻声回答,“要是我搞砸了怎么办?”
只要我不被堵在门外,用谜草放倒风精灵们的机率是相当大的,但在那之后,将由我而不是维兰与他们签订主仆契约和军旅契约——灵境暂时不能出现两面德加尔的旗帜。所以维兰的身份不能大肆公开;然后,要让他们安于契约,我必须让他们相信,我们背后的势力至少比微光之崖更有分量,否则即便签订契约,也随时可能遭遇反水。
交涉的最大难题,在于如何恰当地展示实力:既不能浮夸,也不能弱势——才能在不引起他们反感的前提下使之信服。而我这样的人类小女子,看上去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我知道,明天你的任务不轻。”他摩挲着我的手臂说。“但你会没事的。我对你有信心。”
“我没信心……你知道我为什么恐高吗?总觉得我会掉下去摔死,一站在高处就忍不住去想自己正在坠落,那种感觉是如此真实,能听见耳畔的风声。”我转过身面对着他,“现在我也有相似的感觉,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自己站在一群风精灵中间,他们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他们是两千多岁的风精灵,我只是个渺小的人类。”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静静听我说完才道:“克拉门苏入主东都的时候还不到一百岁;雷萨远比慕白里强大,维斯特家族还是让他签下了卖身契。老家伙并不一定总是能占上风。”
“但我不是维斯特王,我连对着你家有些大臣都觉得心虚,能应付得来慕白里吗?要是我见到他们紧张得连精灵语都不会说了呢?要是我胡言乱语让你丢脸呢?”
他低声笑起来:“你是怕犯错。”
“是的。”
“那就犯犯错呗。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用手指刮了刮我的脸颊,轻松地说,“我们能掌控局面,这才是最关键的;至于怎么交涉。表现得含蓄也好张扬也好,最终都只是一种外交策略而已。”
我还是不放心,仍瞪着他。他挑挑眉:“枢密院的哪个大臣不是老奸巨猾?如果我因为年轻识浅而畏首畏尾,就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那比决策失误还要糟糕。谦卑是好事,但不要让它影响你的自信心。
你可不是什么‘渺小的人类’,你身后有我,有我妈,有至少整个伊丹,所以不必心虚,也不必担心会表现得不好,任何人都会犯错,我们会,老家伙们也会。你说过,你允许我犯错,愿意和我一起承担后果——我对你也是一样的。”
我大为感动,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他抚摩着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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