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墙砖上爬满了爬山虎,看起来有些古旧的篱笆把花园编织起来,没人说的话,还以为是什么破旧的老小区。
可是当掉了漆的绿色木门打开之后,悦菱看到了别有一番洞天的新光景。
屋内装潢的味道不是十分的奢侈,而是有些像美国常天启的住宅那样,每一个摆件,每一个家具,都带着一种历史的厚重感。自然而言让你感觉到从骨子里渗透出的尊贵。
水木华堂带着悦菱进来,服务生见了他,便笑着鞠躬:“堂少,瑜大公子请你到花园里谈。”
水木华堂却摇头:“天有些凉了,我带了女眷,恐怕对她的身体不太合适。给我选个宽敞的包间。请瑜大公子过来吧。”
服务生知道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知趣地顺着水木华堂的意思去开包厢了。心里却已经做好了两边不断跑的准备了。
进了包间,气温稍稍有些高,悦菱披了一件风衣,想要脱下,服务生上前来替她接过,悦菱便打量着这个包间。
和那些夜场的包厢完全不同的是,这里显得十分的光明磊落,一看就不是什么纸醉金迷的场所,而是幽雅品格高调的商务地点。
灯光不是夜场那种红红绿绿的迷暗,却也没有很刺眼,只是鹅黄色的暖调光线,能看清人,却不觉得突兀。
悦菱选了个单人沙发坐下,服务生已经看出她有身孕,忙取过更多的靠垫给她垫上,又关切地问她要不要薄毯,喝什么饮料。
悦菱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出门,这地方也很合她的心意,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谢谢,我……”
还没说出要什么,水木华堂已经支过来一张数额不小的支票,打断道:“这位女士什么也不用喝,她有自带饮料。我的话,给我调一杯杜松子酒过来。”
按理说这种场合,是不能自带酒水的。可水木华堂觉得外面的饮水不安全,所以给悦菱单独带了水过来。而堂少给的小费如此不菲,服务生立刻心花怒放地收下了,也不再询问悦菱要什么了。
正在这时,包厢的门开了。
瑜颜墨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单人沙发上的那个女人身上。
时光交错,恍然隔世,有一瞬间,他幻觉自己回到了四个月前……那时候,他坐在夜场的包厢里,也是这样的场面。
他、水木华堂……还有那个女人。
只是,比起那时候,这个女人,多了一份格外的气质。
此刻,她安详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无意间搭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她的神色,如水般静谧而充满着淡然,有一种别样的圣洁。
瑜颜墨的喉头无意间滚动了一下。
然而他依然踏着铁一样的步子走了进来,目光不再放在悦菱的身上,而是看向了她身边的男子,水木华堂。
刚才,服务生过来说,堂少不愿意在花园里,嫌天气凉了,要选在包厢谈判。瑜颜墨原本是准备立刻就走人的。
要知道,今晚的谈判是水木华堂主动提出的,无论地点还是时间都是让瑜颜墨来选的。说白了,是水木华堂比瑜颜墨更迫切地要解决这个问题。他为什么这么急切,瑜颜墨并不知道,但临到这时候,水木华堂要换到里面去,他也是丝毫也不想给这个面子的。
瑜颜墨之所以最终还是过来,是因为服务生补充了一句话,因为堂少带了女眷。
瑜颜墨本来要踏出去的步子最终又停了下来。
“什么女眷?”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服务生,仅仅四个字,就让服务生感觉到了承受不起的压力。
服务生额上有细密的汗珠,毕恭毕敬地回答:“我们也不太清楚,是一位年轻的女士。”悦菱的风衣比较宽大,遮掩了肚子,因而服务生没能看出她这个特征。
但瑜颜墨听到这个信息,目光阴沉地思考了片刻……
“带路。”他命令服务生。
此时,他选了一个位置坐下,正好是面对着悦菱的位置。
“瑜大公子,点酒水吧。”水木华堂先于他说话道。
服务生已经在一旁等很久了,瑜颜墨收回了目光,侧了一下头,对服务生随口说了个名称,听起来像是鸡尾酒的名字,但他说得很快,又是英文,所以悦菱根本没听清。
在酒水上来之前,双方都没有再主动对过话。
悦菱坐了片刻,想上洗手间,便站了起来。水木华堂见状,忙跟着站起来,问她要做什么,然后扶她去洗手间。
瑜颜墨的目光随着两人的背影而移动,里面阴鸷的光,让一旁站立的服务生也忍不住打个寒颤。
等悦菱回来以后,酒水也上来了。
水木华堂也拿出悦菱的杯子,替她倒水喝,细致体贴,无微不至,悦菱只低声说了句谢谢小堂,和在家里时没什么区别。
从瑜颜墨进来到现在,她也极少看他,更多时候,她表现得像这里没有瑜颜墨这个人一样。
她的表情自然,连水木华堂都看不出她心里是什么感受。他宁愿她会表露出震惊,或者伤心和激动的眼神,那证明她对外界还是有感知的。
可是悦菱没有,她的神情一直都是淡然的。
水木华堂知道她没有那么高超的演技,他的心不觉间又凉了一分。他最怕的情况,就是悦菱会变成雅以前那个样子。
而且,雅虽然疯癫,但雅的情绪还是很丰富多变的,而悦菱如果真的得了抑郁症,那情况会比雅还要糟糕一百倍。水木华堂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着她,就算是守着,也难保她会悄无声息地干出什么事。
三人又默不做声地呆了些许时候。瑜颜墨第一个说话了。
他的声音,像一把闪着寒芒的利刃,打破这冰冻的场面。
“堂少约我过来,没别的事,我就告辞了。”
悦菱听他的语气,依然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傲慢、冰冷、带着盛气凌人的压迫感。但她的心中却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端着手里的杯子,更多去感觉杯中水的温度,现在喝会不会烫到舌。
瑜颜墨说话的时候,也在观察着悦菱的神色。
她好像比分手的时候还丰腴了一些,脸颊也十分红润饱满,肩头圆润,羊脂白玉一样的肌肤,透着细腻的哑光。
听到他说话,她似乎也无意识间的看了他一眼。
眼神交汇的时候,那里面陌生的神色,让他觉得心寒。
分别的这些天,他对于她的恨,非但没有减少,反而随着时间的增长而不断加深。每一秒,他想到这个女人,心中涌动的不再是思念和爱意,而是透入骨子里的恨。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瑜颜墨从不知道自己可以恨一个人到这个地步。
他还以为他曾经对于瑜柳珍莲的恨,对于父亲的恨已经够浓了,可是到今天,他才知道,这种恨比起对悦菱的恨来说,几乎是不值一提。
今天见了她,他也不能明白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但他想见一见她,并不是因为他多想念她,而是他只想看看她离开了他,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状态。
如今见了面,瑜颜墨明白这个女人已经彻底把自己忘记了。她过得很好,精神状态也不错,和水木华堂一起,如此的和睦恩爱。
呵,真是看不出来啊,水木悦菱,你从前的演技可真好。
可以装成那样去爱一个人,转眼却又可以把一切伪装都撕掉,换一个身份,换一种心情生活。
水木华堂见瑜颜墨有离开的意思,他知道如果这时再不说话,今天的会面就这样结束了。而悦菱心里绝对不是期待这样的一无所获的结局的。
她虽然表面没什么神情,但她只是现在无法表达出来而已。
因而他必须要替她把瑜颜墨留住,把关于孩子抚养权的事彻底解决了。
他立刻伸出手,做了一个阻挡地姿势:“大公子,我今天约你,只是希望我们能好好谈一谈有关小麦和悦菱肚子里宝宝的事情。”
瑜颜墨听到水木华堂的话,禁不住冷笑一声:“凭你?有什么资格?”
水木华堂听他语气轻蔑嘲讽,心中有暗火,可面上却是微微一笑,瑜颜墨向来张狂放纵,而水木华堂却是内敛阴险的。
“小麦曾经是我收养的,悦菱也是我的表妹。养父加舅舅,不知道在大公子心中够不够资格?”越是这种时刻,水木华堂处理谈判的技巧越是显示出水木罡一样的狡猾和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