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轻歌依然紧盯着无名的脸,这张俊颜与濮阳栩不分上下,可她今日真的没心去欣赏帅哥。
心情不好的时候,再帅也入不了她的眼了,只能当成一件艺术品,偶尔瞟上几眼欣赏几下。
看得出她的落寞,濮阳栩瞅了无名一眼,迟疑了片刻才淡言道:“既然你什么都没说过,那就算事后战倾城问起,也不是你我的责任。”
不过,这小女人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蒙混过关,她是真的太小瞧他的未来夫君了。
娶她为妃,只怕那男人也没打算让她离开,她的如意算盘打得还太早。
轻歌没理会他们在想些什么,现在心里确实有几分凌乱不好受,看着无名似没什么异议,她又问道:“你只需要点个头,我便离开不再打搅,改日再登门拜访。”
“若是没事,无需再来这里。”无名站了起来,握起他的长剑,转身往后院而去。
轻歌也没有理他,杀手嘛,冷冷酷酷的,能与她说上几句话已算是不错,她不强求太多。
如果不是看在天凰主人的面子上,自己只怕连瞧他一眼都不容易。
抬头往门外望去,头顶上日阳正艳,洒下来的阳光金灿灿的,一个明媚的日子。
她心里却是一片乌云,沉重得很。
“你真的不打算留在这里好好与他一起吗?”回去的时候,濮阳栩忽然问道。
“我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一个只知道利用她的男人,她如何能留在他身边?
“他既然已经向皇上请旨与你大婚,便是说他是真心实意和你过日子的,你要知道北王爷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未和其他女子亲近过,只有你。”
轻歌垂下眼帘,看着脚下的路不说话。
其实她能感觉到战倾城对她的怜惜,可是,他们从一开始的相处就有问题,他为何一定要拿一条蛊虫来控制自己?试问在这种情况下,她哪里敢把真心实意交给他?
“还有,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真要离开,或许整个凤家都会遭到牵连。”
“他不是这种人。”她别过脸看着远方,连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何如此笃定,能说出这样的话。
战倾城甚至还曾亲口拿凤家的人来要挟过她,她又怎么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不管怎样,战朝虽大,可你顶着被北王妃的身份逃出去,天下再大,我想也没有你容身的地方。”身后,濮阳栩低沉悦耳的声音依然缓缓传来。
轻歌脚步一顿,抬头看着他,目光闪烁,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就真这么笃定,她无论如何飞不出战倾城的五指山吗?
“我……”她微微顿了顿,小手紧握,半响才扬起一道笑容:“我不是有你们在身边吗?难道连你们都不能护我周全吗?”
“那请问主人你拿什么来养活我们?你怎么说也是主子,而我们这些身为手下的,是不是每个月也该从你那里拿点报酬?”他挑眉问道。
轻歌一怔,一丝哑然。
话虽然是这样说没错,可这问题她还真的没想过,她拿什么去养活他们?
养活这四个出色出众的男人……这事真有那么点麻烦。
“那我不要你们了,行不行?”无缘无故多了四个手下,还得要自己去养活他们,她是捡到宝还是碰上麻烦了?
“若是把你头上那只凤凰给取下来,我们可以从此与你河水不犯井水,你能取下来再说吧。”丢下这话,濮阳栩转身返回自己的院子里,不再理会她。
轻歌在风中站了好一会,直站到一张小脸蒙上乌黑的一片。
都说她额上有凤凰,她额上哪来的凤凰?若有,她早就把它给扔了。
如果没有那所谓的天凰,战倾城大概也不会与她有任何纠缠,她的日子是不是可以过得平淡些?
她不爱出风头,从来不喜欢,更没有太大的志向。
都已经穿越过来了,重活一世,为什么就不能赐给她平凡的人生?
天凰这东西,还真是害人不浅。
……
用过晚膳沐浴过后,战倾城还没有回来,轻歌无所事事,在房里呆了片刻便举步迈出庭院。
抬头望去,天际,一轮明月高悬,天幕下繁星朵朵,在空气特别好的古代,就连星辰的轮廓也似异常清晰。
她忽然转身看着屋顶的方向,深吸一口气,脚下轻点,踏着清风一跃而起,转眼,轻飘飘落在屋顶上。
来到这个年代后,似乎每一日都在惊心动魄中度过,她从来没有过空余的时间好好思索一下人生。
她的人生,从她在二十一世纪死去,在这个年代睁眼时的那一刻,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她不再是佣兵集团里的人,也不再需要每日里到处出任务,一旦闲下来才,发现自己的世界真的无聊得很。
曾想过只要背上包袱弄点银子就可以一个人浪迹天涯到处去游玩,可如今想来,得了一个新的身份,似乎已经融入到一些新的关系中,以后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走得如此潇洒,义无反顾?
濮阳栩今日一句玩笑话,虽说只是一句玩笑话,可却刺入了她的心底。
他们认定了自己是他们的主子,虽说这与她头上那什么凤凰有关,不是她的主观意愿所为,但既然事情已经存在,就不能逃避。
身为主子连几个手下都养不活,这个主子算什么主子?随便一个手下都比她厉害太多,这样的主子,太窝囊。
至于战倾城这里,她是不是真的要留在这里当他的北王妃?若是走,是不是真的可以抛得下?
忽然觉得真的很烦,她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无比烦躁。
为何一闭上眼,脑海中总会闪过战倾城那张绝色的脸?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看到美男就丢了心丢了魂,若是这样,以后看上别的美男是不是也一样?
美男她见过不少,却从来没有过像他这样入心入肺的,想到他醉酒时的可爱,想到他冷静时那强悍的气息,想到他肌肉交错的胸膛,他强而有力的臂弯……
她闭上眼伸手捂上自己的脸,脸上一片滚烫,一想到那个男人总是动心动情,长期下去她如何能逃得了?
空气中,一股淡淡熟悉的气息袭来,她微微睁了睁眼眸,视线里一掌俊脸无限在放大,在她低叫之前,他已经倾身而下,咬上她的薄唇。
凤轻歌用力咬着唇别过脸,哪怕清楚自己逃不过,还是极力去躲避,今夜不想从了他。
出乎她意料的是,战倾城只是在她脸上亲了一记,便在一旁坐了下去,抬头看着天际。
“今夜月色不错,很美。”他道。
轻歌睁开眼眸,看着他精致绝伦的侧脸,微微叹息着。
确实很美,美得让日月星辰顿时失色,美得祸国殃民,若为女子,他定会是一代妖姬。
“为何一个人坐在这里?心情不好吗?”他依然看着天际,磁性的声音随着清风飘入她的耳际。
轻歌坐了起来,与他一起抬头看天幕。
这似乎还是两个人认识以来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虽说她和北王爷接触的机会不少,可回心一想,过去似乎每一次都是在或是争执或是纠缠中度过的,他们什么时候能坐在一起聊天,安安静静看星星?
她居然和北王爷一起看星星!这事,说出去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相信。
“我在想你给我中下的那条蛊虫……”
“没事,很快就能解开。”他伸手把她纳入怀中,淡言道。
这次轻歌没有拒绝,只是安静靠在他怀里。
很奇怪的感觉,两个人对彼此到底有没有情,谁都不知道,只是这样相处在一起似乎很安宁,这样的安宁,让人向往,都舍不得丢开。
“万一他们不愿意听我的,不愿意诚服于你呢?”大概他也知道自己是天凰的主人,想着濮阳栩他们都会听她的,可他究竟知不知道那四个男人各有各的骄傲,只愿意听她却不愿意听他北王爷的?
战倾城屈起一条修长的腿,把一条长臂搁在上头,腿长成那模样,姿势优雅而潇洒,只一眼又让身旁的女子彻底沉沦。
“本王都要和你成亲了,他们听不听本王的又有何妨?等我们成亲蛊毒就会解去,你怕什么?”他道。
轻歌侧头看着他,一丝讶异:“你早知道要用那样的方式才能给我解蛊?”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脸色一沉,不悦道:“那你以前对人下蛊,也是用这种方式去替她们解开吗?”
他不是说从来没要过别的女子吗?他若敢在这事上欺骗她,她一定会废了他!
“本王自然不会随便给人下蛊。”修长的指在她肩头上轻轻敲着:“有幸让本王下蛊的人基本上已不存在于这世上,你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也是唯一一个他愿意与她成亲的。
“原来你给我下蛊的时候就想到要和我……和我那样。”这色鬼,原来从一开始便不安好心,她以为还有第三种解蛊的方法,却没想到他早就已经选好了以什么方式来给她解蛊。
可是,她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魅力,可以让北王爷一看到就想拉到床上去,这样很奇怪不是吗?
“既然这样,我以后也没必要去后山了。”
“那几个人都听你的,你不去是你的损失。”他回眸垂眼看她,眉眼亮亮的,每次看着她,把她拥入怀里的时候,总觉得心情万般愉悦。
忍不住伸出长指在她鼻尖上划过,这种感觉,特别美妙。
“既然你将会是本王的王妃,只要他们听你的,便也是听本王的,本王何须要他们直接诚服于我?”有些人生来就是那么傲气,要他们低头只怕比登天还难。
“原来你娶我只是为了得到他们。”轻歌心头一冷,小手落在他身前用力推了一把:“战倾城,我没有这么廉价。”
战倾城定定看着她,看了好一会才淡言道:“一举两得,确实是好事。”
看他面容平静,说得这么正儿八经,完全没有半点心虚和忏愧,轻歌一听顿时来了气,心肝堵得苦不堪言。
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离开他,却没想到他对自己根本没有半点真情,娶她也不过是为了想要濮阳栩他们听他的,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她用力掰下他落在自己肩头的大掌,蓦地站起垂眸看着他,怒道:“我说了我不是那么廉价的人,你要娶就娶那些愿意嫁给你的,告诉你,我不嫁。”
“只怕由不得你。”他半倚在屋顶上,抬头看着她,一副慵懒的姿态:“圣旨已经下来,你我名分已定,就算你不愿意,本王也会把你绑上花轿抬入府中送进洞房,轻儿,别与本王闹脾气,像刚才那样坐下来与本王说说话。”
难得今日两人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说上几句,不仅是她,就连他也觉得万分可贵。
宁静温馨的感觉,过去从未感受过。
“好什么好?从来都是你说好,我有说过什么?你所有的安排也不过是为了你自己,你这个自私的男人。”她一跺脚,不知道踢碎了哪片瓦片,一脚踢到战倾城的身上,转身便从屋顶上跃了下去。
看着那片落在自己的身上的瓦砾,他伸手执了起来,目光锁在瓦片上,竟有几分反应不过来。
刚才还好好的与她在这里看星星,怎么转眼就成这般?都说女人翻脸比翻手还快,他过去是真的不知。
今日他放下所有的事情,一回来就到这里来寻她,也不过是怕她一个人在王府里没人相陪而感到孤单寂寞,她究竟还在气些什么?
蛊毒很快就会被解开,他也没打算再以那条蛊虫来威胁她,他更承若过以后会对她好,他一半的家产也都给了她,她究竟还有什么不满的?
他现在也不需要她去说服那几个男人诚服于他,只要他们守在她身边,他也算是省了一份心,如此不是一举两得吗?
想了那么久,依然想不出个所以然,从屋顶上跃下来后,他举步往寝房返回,却在长廊处遇到慕容霄。
慕容霄犹犹豫豫的,迈着不安的步伐来到他跟前,两片唇动了几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战倾城有点不耐烦了:“若是没事,本王要回房。”
慕容霄跟随在他身边已经多年,若不是看在这一点情分上,他根本不会给他时间打搅自己的安宁。
他还要回寝房找他的小女人。
虽然不知道她在气什么,不过既然两人很快就要成亲结为夫妻,就不应该互相厌恶,他或许可以试一下耐着性子去向她问个明白,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他改便是。
只是这么多年以来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生活,身边也没有什么亲人,更没有人值得他讨好,生活里忽然出现一个娘子,他还没有学会如何与她相处。
可是,他真的已经在努力学习。
“王……王爷。”慕容霄瞅了他一眼,想说话,却还是犹豫不决。
战倾城冷冷瞟了他一眼,再不理会,举步朝寝房的方向走去。
慕容霄犹豫了片刻,还是追了上去,一鼓作气道:“王爷,属下犹豫了一整日,还是打算把事情告诉王爷,王爷,属下无能,今日让王妃进了兵器坊,把……把弑月刀……”
“她碰了弑月刀?”战倾城脚步一顿,霍地回身,盯着他不安的脸。
那女人,该不会是把他的刀给扔了吧?
弑月刀是何种神兵利器,想要把它毁掉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扔掉倒是有可能的。
“不……不是。”慕容霄忙看着他,惴惴不安道:“弑月刀没事,只是……只是姑娘她……她把裹在刀鞘上的那片天蚕丝缎给撕去了一半。”
“混账!”闻言战倾城脸色一沉,利眼锁在他脸上:“你竟敢让她把天蚕丝缎割开。”
“属下……属下无能,是姑娘说王爷答应过,说这王府里有一半的家产是她的。”慕容霄的声音越来越细,到最后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她说……她说天蚕丝缎也有一半是她的。”
“要拿就让她整张拿去,你竟敢让她碰弑月刀,知不知道那刀风不是一般人能碰的?”
慕容霄霍地抬头看着他焦急的脸,一时之间完全反应不过来。
但战倾城已经不理会他了,长袖一甩,大步便往寝房而去。
那女人竟碰了他的弑月刀,也不知道有没有伤了自己,她胆子还真的不小,连这种神兵利器都敢碰!
被丢下来的慕容霄看着决然而去的身影,半响才回过神来。
原来王爷不是气姑娘把天蚕丝缎割下来,而是深知要割开天蚕丝缎就必须要用到弑月刀,他是怕姑娘会伤到自己……
原来姑娘在王爷心里真这般重要,这下他知道了,以后就算姑娘要把弑月刀劈成两半他也可以义无反顾地为她卖命,只要不伤到姑娘,万事好商量。
……
战倾城进门的时候,轻歌刚爬到床上正准备就寝,看到他进来,她霍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一骨碌翻了下去,瞅着他气道:“你进来做什么?”
战倾城没有说话,来到她跟前,伸手就要去脱她的衣裳。
轻歌挥手把他的大掌拍掉,怒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还在和你吵架,你敢碰我,我……我会誓死反抗!”
“有没有受伤?”什么吵架不吵架的他根本不当一回事,他也从不与人吵,看不顺眼,直接一刀劈了,有什么好吵的?
看着她白里透红的小脸,见她气息这般平稳,心里的紧张微微散去了些,可他还是想要把她衣裳脱下来,看看有没有弄伤自己。
“没有,别乱碰。”她用力揪紧自己的衣领,一脸抗拒:“走开。”
“轻儿,别闹,弑月刀不是一般人能碰的,内力稍差一点的都会被它震得心脉大乱。”见她还是躲躲闪闪的不愿意让自己触碰,战倾城回眸朝门外喊道:“来人,把天师喊来。”
“不要把他喊来。”天师,一听就知道是这里的宫医,轻歌朝着门外喊道:“不许喊人,谁都不许进来。”
慕容霄本是跟着战倾城过来,想要看看两人还有没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不想才刚过来便听到他们俩在里头争执。
这会儿王爷说找天师,姑娘却说不用,如此,他到底该要听谁的?
在门外犹豫了好一会,正打算举步去找天师时,房门“刷”的一声被打开,北王爷含怒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
跟随王爷这么多年,鲜少会见他会动气,对上他不悦的目光,慕容霄吓得直哆嗦:“王爷,属下……属下这就去找天师。”
“我说了不用。”一抹纤细的身影从战倾城身后钻了出来,来到他跟前,气道:“他说这王府有一半是我的,你也有一半是我的,我说,不许找!”
“姑……姑娘,这……”
“本王的话都不听了吗?”战倾城心里焦急着,没想要与她争执,只是想让天师过来给她把把脉看看,瞧瞧弑月刀有没有伤到她。
不料身边的女子一跺脚,怒道:“你若听他的,以后这个北王妃我也不当了,既然没人听我的,我当北王妃做什么?”
“姑娘,这……”慕容霄瞧瞧她,又偷偷瞄了王爷一眼,见王爷只是垂眸看着姑娘,眼底藏着焦急却又有几分无可奈何,他深吸了一口气,才道:“王爷,属下今日和姑娘一起进的兵器房,弑月刀没有伤到姑娘,请王爷放心。”
战倾城不说话,既然没有受伤他便也心安了,长臂伸过去想要把人搂在怀中,与她一道回房,心想着有事关上门再商量。
不想凤轻歌早有防备那般,他的长臂才刚伸出,她已脚步一错,身形一晃,轻易躲了过去。
战倾城皱了皱眉,这下,总算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他急匆匆从外头赶回来,只为了回来陪她,回来之后她莫名其妙对他发脾气,又说些他听不懂的话,这会还故意躲开他,如此这般,究竟想要做什么?
需知道他北王爷从来不是一个懂得哄女人欢心的人,为了她这般低声下气,她竟还不知道领情,心高气傲如他,岂能不为之气闷?
很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升起了一股互不相让的火焰,慕容霄缩了缩脖子,深知这个时候不应该再留在他们身边,他微微退了两步,倾身向两人行礼道:“王爷,姑娘,属下还有事要忙,属下先告退了。”
丢下这话便像脚下抹了油那般迅速溜了,这夫妻之间的事情,旁人还是少理为妙。
慕容霄走了,整个长廊上便只剩下他们两人,轻歌冷冷一哼,转身返回寝房,随手把房门关上。
战倾城刚要进去,那两扇门却在他面前“砰”的一声被关上。
盯着差点打到自己的房门,一张脸顿时蒙上一片乌云。
居然让他吃闭门羹!他堂堂北王爷,什么时候遭受过这种待遇?
怒火明显已经在星眸里燃起,但一想到她将会是自己的娘子,一想到两人会成为夫妻,再大的怒火也还是被他一点一滴给强压了下去。
师父说过男人这一生绝对不能对不起娘子,既然娶了妻就要学着疼她,否则,这娘子不娶也罢。
这么想着,刚升起来的怒火再次被压下,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正好自己的气息才伸手去推门,不想房门竟在里头被人反锁了。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竟敢把他锁在门外,她居然这么放肆!
大掌紧握着,不知道是不是该一掌把门给拍碎,他站在门外,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竟像是遇上了生平最难抉择的问题一般,从未有过的迟疑。
拍还是不拍?拍了,估计里头的小丫头会更气,不拍,这样把他丢出去,以后让他在下人面前面往哪里搁?
女人,怎么就这么麻烦。
“轻儿。”他耐着性子,忍着怒火,压着声音,轻声道:“有话让本王进去再说,轻儿。”
“北王府这么大,多的是让你进门的房间,别烦我。”里头传来女人气呼呼的声音。
大掌又握紧了几分,但他依然压着怒火,温言道:“本王究竟做错了什么?若是本王错了,你说出来,本王改可以了吗?”
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如此下气去讨好别人,她总该高兴了吧?
不想里头那把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很明显怒意更大了:“既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那便找个地方呆一晚好好想清楚,想明白了再回来。”
“你……”他大掌举了起来,这下是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的,她凤轻歌还是头一个!
他真恨不得一脚把房门踹开,进去把这小人儿提起来,问问她究竟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
可是,师父说娘子娶回来是要疼的……一想到这点,伸出去的脚又不自觉收了回来。
娘子,是用来疼的……大掌紧紧握着,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声音,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了下来。
“轻儿……”
“让你滚。”一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扔到门上,“啪”的一声,随后丢落了下去,发出“哐啷”的破碎声。
这女人!这该死的女人!
战倾城冷冷一哼,忽然转身大步离开。
这气他不受了,谁要受谁受去,什么娶个娘子是用来疼的,这娘子也要值得他疼才行,这女人,简直是泼妇一个!
于是,今夜王爷和未来王妃在一起后第一次吵架了,未来王妃还把他们家王爷赶出了房门,气愤难平的北王爷进了书房,“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打算在书房里度过此夜。
院子里头守在暗处的影卫们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们都不敢相信,伟大的北王爷竟真的被姑娘给赶了出来,他们家王爷甚至还曾三番四次低声下气哄过。
不过,不管信不信,事实都是事实,那夜北王爷确实是在书房度过的。
躺在平时供他休息的大床上,他抱着被子抱了好一会,也辗转翻滚了好长一段时间,却还是无法安稳睡过去。
只是短短数日,竟已经习惯了搂着她入睡,如今搂着被子,这被子虽是用丝绸所做,可是,哪有她的肌肤光滑?也没有她身上独一无二的幽香,更没有她凹凸有致的曲线……
心里莫名烦躁着,他随手把被子丢开,霍地坐起冲动地想要回去寻找那个女人。
可一想到等会又得要低声下气恳求,却又拉不下脸,难道要他堂堂北王爷回去求她放他进门吗?
不就是一个人睡吗?二十几年来哪一夜不是自己独自入睡的?他就不信短短数日真的可以让他改变二十多年来的习惯。
好不容易理顺了呼吸,他又躺了下去,躺下去之后却还是感觉到两手空空,怀中什么都没有,整个人空虚得很。
在床上不知道翻滚了多久,他第二次坐了起来,垂头丧气地将被自己丢到角落里的被子抓回来抱到怀中,才又躺了下去。
可是,那被子竟是越抱越觉得粗糙,越闻越觉得那味道越让人难以忍受,最终他第三次坐起,把被子甩开,长臂一扬掀起盖在夜明珠上头的锦布,整个书房顿时变得亮堂。
他来到茶几后,拿出今日从各地送来的书信,一一翻阅了起来。
不是不困,其实已经困极,可就算躺下去也根本无法入睡,躺得越久脑袋越清明,心里越烦躁。
这种滋味,只有试过的人才知道有多不好受。
既然睡不着,不如批阅信函,明日再补一觉。
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书信里的文字总是入不了他的眼,看了那么久,竟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更不知道里头都说了些什么。
白纸黑字像是能融合在一起那般,慢慢融合成一副绝美的画意,那是一张脸,一张小巧的脸,她巧笑倩兮,目光如水,薄唇粉粉嫩嫩的,在他面前一张一合,似在说着什么。
一个娇滴滴嗔怒的目光丢过来,眩得他差点忍不住往信上亲了过去。
他大掌一紧,“啪”的一声把书信扔到桌上,霍地站起,可却不知道站起来之后要做些什么。
这该死的女人,竟如此乱他心魂,让他睡也睡不着,做事也做不下去,只要一想到她在生气却又不知道在气着什么,他便心乱难平,完全静不下心来。
可他还是不明白,她究竟在气他些什么?
……
于是,那夜破天荒的,北王爷失眠了。
在书房里辗转难眠最后静坐了一整夜,直到第二日天亮之时,为了能睡一个安稳觉,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回寝房找他的小女人,向她……认错去。
虽然,他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听说女人这种动物很奇怪,只要你认错,她们多半都会原谅你。
可是,出乎北王爷的意料的是,这天才刚亮起来,他的女人便不见了踪影。
看着空荡荡的一床被褥,他大掌越握越紧,胸膛也起伏得越来越剧烈。
她究竟是一早出的门还是昨夜里便不在这里?他从来没忘记这女人喜欢到处去溜达,这两日才好不容易停歇下来,是不是昨夜见他不在,又跑回凤府找她的赫连谨去了?
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只是一想到她有可能回去与那个男人见面,如同上回那样,心里便堵了一口气,若是不找个发泄的点儿,就连呼吸也觉得疼。
区区一个女人竟让他乱成这般,这种滋味太不好受。
再深深看了床褥一眼,他一拂衣袖,转身朝门外而去。
刚出门,远远便看到慕容霄急匆匆赶来,他眉宇一沉,冷声问道:“人呢?”
慕容霄匆匆赶至,轻声回道:“王爷,姑娘一早便去了后山。”
后山本就是他让她去的地方,可他昨夜已经说了无需去劝那几个男人诚服于自己,她这回去是为了什么?还是天刚亮就去,走得如此匆忙,却不是为了找他。
虽然他也希望天一他们与她相认,守在她身边,但一想到那四个男子个个都是人中之龙才貌出众,想着她一大早连自己都不见便先去见他们,一想,心里又堵了一口气。
见他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慕容霄暗中拭去额角的冷汗,轻声道:“王爷,姑娘出门的时候似乎心情不错,属下以为等姑娘回来之后,大概就会和王爷和好了,王爷无需牵挂。”
“谁说本王在牵挂?”他冷冷一哼,转身便朝后院而去。
他一夜难眠苦苦煎熬,她却一大早心情不错地出门!
气疯了他!
……
再次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天师怒得差点要杀人,可当看清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人时,所有的怒火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
打不过他,连找他出口气都不成,别更说杀人泄愤。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他,无奈道:“知不知道天才刚亮,这时候正是一整日睡眠最香之时?”
有美人不抱来这里扰人清梦,甚至那张脸还阴沉得很,如同吃了火药一样,肝火那么盛,一定是跟女人有关。
“昨夜是不是一夜未睡?”他问道。
战倾城只是瞟了他一眼,冷哼道:“睡不着,给我点药。”
“睡不好也别一大早来这里刺激人,知道单身汉的苦闷么?”天师怨念着,从床上翻了下去,套上靴子来到药架子前,一边揉着惺忪的眼眸一边叮嘱道:“虽说现在年轻精力旺盛,却也不能太放纵,太纵情,将来老了会虚的。”
身后的人没有理会他,他从上头取下一瓶药,转身递到他面前:“以后知道节制,不能彻夜不休,这瓶药你拿回去补补元气,只要稍微知道控制便好,无需理会。”
他又打了和哈欠,回头往床边走去,刚来到床边便倒了下去,翻开被子打算继续他的美梦,却不想被子被人一把扯了去,人又被提了起来。
“做什么?”这次,总算是完全清醒过来了。
抬眼看他,只见北王爷脸色越来越阴沉,眉宇之间蓄着一股愁容以及怒火,他微微怔了怔,讶异道:“看着不像是体虚,倒像是精力过剩无处发泄,你和龙家姑娘昨夜都做什么了?”
“昨夜我一人在书房度过。”他的声音有点冷,当中藏着旁人无法忽略的怒意,以及绝无仅有的无奈。
原来他北王爷也有无奈的时候。
天师总算有点反应过来,他揉了揉眉角,站了起来:“吵架了,是不是?”
战倾城眉目微挑,看着他的背影,虽然这事说出来似有那么点丢人,但在他面前也只能实话实话:“她无缘无故发脾气,把我赶出了房门。”
“噗”的一声,刚把茶水送到口中想要漱口的天师一口茶水毫无礼仪地喷了出来,他忙执起衣袖拭去唇角的茶迹,回眸看着他,讶异着笑意闷声道:“北王爷被赶出房门,你确定我没有听错?”
战倾城懒得理他,在茶几旁坐下,不耐道:“给我点药,我夜里睡不着。”
“是不是想她?”
战倾城别过脸,拒绝去回答这个问题。
与他认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他如此憋屈的一面?竟让被人从自己的寝房里赶了出去而没有飙起来,这真是天下奇闻,就算说出去也不见得有人愿意相信。
“后来呢?”他又问道。
战倾城还是不理会他。
明显感觉到他的不耐烦,天师耸了耸肩,认真道:“这……男女之间吵架的事情,若是不从根本上去解决,哪怕我给你药也只能保你一时安睡,以药促进睡眠对身体总是有害,不是长远之计。”
战倾城依然不理会他,只是懒懒靠在椅背上,半眯星眸。
昨夜一夜未睡,其实到现在已经困极,可他很清楚,就算再困,等回去躺下,身边没有那女人,自己还是难以入睡的。
所以,宁愿用点药也不愿再去受那种煎熬。
天师又道:“你从来没与姑娘家相处过,自然不知道姑娘家的心思,要不你把事情告诉我,我来给你想个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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