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蛰小心的接回了那张价值颇贵重的纸。看着面色有些为难的两位估税官。他轻笑着,笃定的说道:“的确。正是叶将军发出的特许派斯。两位还有什么疑问。”
那洋估税官霎时间碰到这样大的变化怎么可能应付自如,显然十分不服气,他嗤道:“你说这批货是叶将军的。有什么证据!”
苏惊蛰玩弄着手中的玉扳指,淡然的笑道:“没有证据。就这张特许派斯。若不信,大可致电叶将军。”
“你……”
白纸黑字。这洋估税官气得手中发抖。咬牙切齿却始终再也多不出半个字。他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眼见着到手的升官发财好事就要黄了。谁会痛快。
而沈卓航揣着的那颗心也终于恢复了正常跳跃速度。她捏着自己胸口长长的舒了口气。
本土估税官显然是识时务的多。他迫切的拉过那洋估税官,低声说着话,语速非常的快。总算也是将洋估税官的情绪缓和了许多。
另一边,急忙赶到一头雾水的其他同僚们面面相觑,发出不满的声音。
苏惊蛰笑道:“正好,你们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帮忙把那位英国佬送一送医院。那边的那位胡先生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说着,他打起了蕾丝小阳伞,走到沈卓航身边,道:“沈小姐还准备留在这儿啊,不嫌热?”
言下之意,便是要沈卓航跟他走。
沈卓航看了一眼此刻招呼船下工人赶紧上船去搬货物的胡从良,他那样的卖力,分明是一门心思扑了进去。知道货物没事,竟连半句谢谢都未曾向苏惊蛰说。她打心底里的愤怒,而其中还夹杂着悲哀,他竟连半句解释都没有。
“我们走吧。”沈卓航有些垂头丧气道。
车厢内,沈卓航只觉得筋疲力尽。但再一看苏惊蛰,却是那般的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或者根本害怕都是徒劳的那般。
她坐的正正的,说道:“今日之事,多谢苏先生仗义相助。我代表阿良感谢你。”
苏惊蛰摆了摆手,笑道:“代替就不必了。我只是帮沈小姐你罢了。那位胡先生,我压根没打算帮他。”
帮她就等于帮他。这个道理苏惊蛰怎么会不明白。但他却始终固执的不想将他俩连在一起。
沈卓航笑笑,彻底对这苏惊蛰卸下了防备,甚至觉得曾经的自己多少有些‘小人之心’。
她轻松说道:“怎么说都好。苏先生不止一次帮助卓航。我总是要请你吃一顿饭的。”
苏惊蛰笑道:“何必假客气。”
沈卓航心中一顿,随即笑道:“我这回是真心的。”
苏惊蛰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那我苏某人真是荣幸之至。我是有所取,并不是无偿的。你若真要请客吃饭,那有一人,你是一定要宴请的。我可是借了他的东风,才能显显威风。”
沈卓航笑道:“苏先生是真的打算便宜我了啊。那人是否就是叫人闻风色变的叶将军?”
苏惊蛰玩弄着扳指,道:“叶世芳,叶将军。”
沈卓航默默点头,赫赫大名的将军,她头一次耳闻其名。占了人家的光,她必须将人家的名字牢记心中。
随即,她说道:“可否请苏先生帮忙安排。的确需要好好宴请一番。”
苏惊蛰笑道:“这我苏某人可办不到。叶将军贵人事忙。从不来上海。若是你我有幸一同去南京,倒是可能与他碰上个面。”
他看着沈卓航,笑得暧昧。沈卓航第一次没有给他脸色看。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把巧舌,一张面具,或许便是苏惊蛰混迹上海滩最厉害的武器。
“沈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若是没有门道,在上海滩你是无法贸贸然将你手上这大批的吗啡销售出去。若真的销售出去,也只是贱卖。吗啡这东西可比鸦片值钱多了。更何况,我不喜欢它成为祸国殃民的东西。”
苏惊蛰摸着手中的扳指,脸色看不出好坏。
一想到这个问题,沈卓航也是头痛。若是普通的棉麻家纺,她不愁没有销路。但这吗啡,她真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况且就如苏惊蛰说的,就凭她在上海滩的地位,是肯定销售不出去的。而路云霄是市政府要员,若是严打违禁品,为了避嫌,这样大批的货物也是决计不能用他的名号。自己麻烦路云霄的也够多了。
她只觉得胡从良与查理这两人真是做事不经大脑,思虑一点儿都不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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