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微微顺抚着。
终压住了险些就要夺眶而出的热流。渐渐平息下来的阿敏松开胤禛,微退半步,仰头望向胤禛,笑道:“刚才有一句话可不是玩笑,我今儿是真的很想上屋顶看月亮看星星。四爷肯不肯陪我?”
疯女人!大冬天的爬什么屋顶!胤禛心里暗骂一句。转头又想:疯就疯罢,跟这女人在一起,还怕将来会疯的少么?
胤禛仔细瞧瞧阿敏,发现她今天的确穿的够多,裹的够严实,应该是早打定了主意。于是也不再多话,拉着阿敏便往屋子墙角落处的梯子走去。扶着阿敏颤悠悠爬上梯子,胤禛探探风向,将阿敏安置在下风的方位,然后不声不响在阿敏上风处坐下,低声说了句:“冷的话说一声。”
此刻,面对这具已经重新熟悉过一年的身躯,面对一年来都当作阿敏来对待的这具身躯,胤禛有些疑惑。明明一直都是阿敏,怎么这会子突然感觉就不同了?
身体还是这具身体,明明她就该是爷内府的女人,爷有什么举动都是名正言顺的,可怎么突然觉得往时那些行止放在今日,便会生孟浪之嫌?应该……守礼么?
阿敏扭头瞧向腰挺的笔直,正襟危坐着的胤禛,突然觉得很想笑。那个前些日子每每夜晚单独待在一起时,象牛皮糖似粘着人亲热的胤禛怎么突然消失了?
想着想着,“噗嗤”笑出了声。
刚刚阿敏打量他的眼色,胤禛眼角余光中可全都瞧见了,想一想就知道这女人在想什么!胤禛有些庆幸:幸好是在黑夜里,爷的耳根大概都已经红了罢……
听到阿敏的笑声,胤禛横了一眼阿敏,语气中不露一丝喜怒,平静问道:“笑什么?”
“笑你假正经呗!”反正话都讲开了,阿敏也不想那么多了,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
忍了一年多,终于得了现下这个可以肆无惧惮胡吹海侃的夜晚,阿敏自不会白白放过。理所当然地会将一年的郁积变本加厉的释放!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厚颜无耻乃是本性。
“你想要爷不正经?”胤禛一挑眉,露出一丝侃笑。跟这个女人讲话,不能容情,脸皮得比她更厚才不会输。反正如今爷……是男人,吃不了亏。
——真面目显现的阿敏只讲了一句话,便成功将胤禛原来那点怜香惜玉的温柔心思都毁了。
眼下胤禛只一个念头:这女人,就该好好整治!
想想从前还在钮祜禄氏身体里时被阿敏调戏吃过的闷亏,胤禛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一一索要回来?
转念又一想:这段时间爷也吃过她不少豆腐了,要计索还的话,连本带利,利上加利都该足够了!
仔细再想想:不对,什么是利,什么叫吃豆腐?本来就是爷的女人!爷还容了情,没真动手呢!
最后,狂后悔中:天底下有爷这么傻的男人么?居然跟她定什么六年之约?
听到胤禛的回答,阿敏心底大骂无耻!
——事实证明,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阿敏毫不留情,先大喇喇直接甩了个白眼送给胤禛,然后更加无耻外加连阴带损的回击道:“我是无所谓啦!这小身子板,被狗多啃几下还是受的住的!四爷可是一诺千金的大丈夫,答应过什么不会忘记吧?别折腾过了头!一不小心整的自己虚火上头,进退两难就不好啦,到那时候我可帮不了你哦!”
一边说,一边心里为自己高唱赞歌:太爽了!NND想直接送丫白果都快想疯了!终于直接鄙视了丫一回!爽!!!
被狗啃???!!!胤禛火大了,莫不是从前跟爷亲热时都把爷当狗在看待!!!???热血一冲上顶门,想也懒得多想了,拉过阿敏,捏着那张小脸便直直往唇上咬去。
阿敏紧抿着唇,闪避着胤禛的侵袭,一边忍不住不停吃吃闷笑,直笑到胤禛不知所措,只觉得别扭。胤禛自己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心底就无端生出了尴尬,颇不自在,没啄上两下便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结果阿敏居然还是笑个不停,喘了半天,才止了笑。
“咳咳……”阿敏假咳两声,清清喉咙,平复一下情绪,才认真说道:“好了,不开玩笑了。认真说说话罢。”
胤禛斜睨着阿敏,满心的不信任。心想:又想玩什么花样?
见胤禛一副防备的神情,阿敏继续说道:“胤禛,谢谢你这一年来对我的照顾。”
探究着望了阿敏半天,见她确实不似说笑的表情。
胤禛收了目光,虚望向了远处,没有答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阿敏愣了会儿。脑子里许多问题打着转,却觉得哪个问题都问不出口。总不能直接问他为什么会这么待自己,总不能对他说他不该是这样莫明其妙会善待旁人的一个人吧?可又实在想知道到底为什么。想了又想,终还是下了决心。“问你个问题行不行?”
见到胤禛几不可见的微点了点头,阿敏心底生出一种马上要从老虎尾巴上拔毛的危险感觉。却不惊恐,反有些兴奋。阿敏深吸一口气,往胤禛身边挤坐的更近了点,凑到他耳畔,声音压的更低了:“嗯……去年的事,你连十三都没告诉。担没担心过我留在这里会泄露你的秘密?”
听了阿敏的问题,胤禛却只呆坐着,不知道是不是在思索,头也纹丝不动,瞧不出喜怒,半天也没讲出一个字儿。
就在阿敏就快放弃,以为胤禛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却突然听他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个缘由……怕我?才不告诉我你留在了这里?”
“嗯。”阿敏毫不犹豫。他既然直接问,那便直接答罢。
阿敏不想再揣摩胤禛的心思,什么都不愿多想,脑中空空的呆坐着。
暗夜中,一切都那么寂静。
得了答案后,胤禛半天没再言语。
胤禛曾经以为自己证实了这个答案后会因为被怀疑被误解而愤怒,没想到此刻却连忿怨也没生出一点儿来。
大约是人长大了,心性也变了吧。自己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因为一时怒火不管不顾就杖杀小太监的四阿哥了。胤禛心内暗暗苦笑,早该知道的,这么多年了,哪一天不是在怀疑与被怀疑中度过的?什么时候有过信任?早习惯不信任旁人,也不被旁人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