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欣难产后十多年从没续弦的打算,是明摆着的。在闪念间,姚梦兰直接否决了这是爱情,但又解释不了父母之间的这种感情,而且,偏偏这种关系还是姚梦兰有些向往的。
想起和江信北的亲事,姚梦兰很不满足,道:“娟姨,那你呢?我爹当时那么多兄弟,难道你就没看上一个?”
这下轮到龙婉娟娇嗔了,拍了一下姚梦兰脑勺,说道:“你这样子和你娘做姑娘时是一个模样,总爱拿些事情让人难堪。”
轻轻叹了口气。龙婉娟接着道:“我本来是你外公捡来的孤儿,跟你娘做丫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分,更难得的是你娘从来没把我当丫鬟看待。我当时的想法是,我得好好看护着你娘,只要你爹对不住你娘。我就和你爹拼命。陀螺寨的人都以兄弟相称,你娘不想我这样下去,跟你爹说这件事。结果就在你爹的主持下,我和你娘就成为义结金兰的姐妹。其实就在那个时候,我对你爹就有了一种很微妙的变化,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后来。你爹带着山寨的弟兄出山,陀螺寨被人袭击,你三叔带着手下弟兄拼死抵抗,跟那些人蔸圈子,我们才有机会躲到山洞。并最终等到你爹他们回山。当时你娘正怀着你,惊动了胎气。你娘抓住我手,如果她有什么不幸,要我照顾你,照顾你爹……”
龙婉娟似乎沉浸在回忆中,没有接着说。姚梦兰似乎也在脑补母亲当时的情景,一种伤心涌上心头,鼻头发酸。
“我不想对不住你娘。也不想对不起你,恰好你要出生,你娘一阵疼痛后昏死过去。等你出生。你娘已经气若游丝,只是好像有未了心事,那口气没有咽下去。你爹回来,第一做的事情就是抱着你跪在你娘床前,痛哭失声。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大男人如此伤心过。你娘露出笑容那一刻,也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你爹见情形不对。那一声凄厉的长叫,喊着你娘的名字。这个时候,你爹才真正在我心里落下的根。我在心里答应你娘,好好照顾你爹,好好照顾你……”
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最听不得伤感的故事,听到此处,姚梦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龙婉娟轻轻地抚摸这姚梦兰,没有劝慰。
姚梦兰一把抱住龙婉娟,哭腔中喃喃自语,又似对龙婉娟诉说,到底是叫“娘”还是“姨娘”有点含混不清,或许两者都有。
良久,姚梦兰的低泣停歇,却依然拥着龙婉娟。
外面传来江信北的声音,姚梦兰猛地抬起头。
龙婉娟用手指帮姚梦兰梳理一下头发,道:“女人啊,不认命,命是别人的,总会逼得你无路可走。认命了,那命才是自己的,自己可以好好把握。”
姚梦兰咬咬嘴唇,低声道:“娟姨,我知道怎么做。”
“嗯,我去打水来,好好洗抹脸,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姚梦兰点点头,看着龙婉娟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转头瞧向窗外,狠狠地暗道:江信北,既然你要认这门亲事,你就得像我爹对我娘那样,否则,哼哼。
姚梦兰暂时想不到合适的词,只能以哼哼只剩替代。
虽然哼哼了,但姚梦兰其实没多大的信心,不过是发狠罢了。收拾一下心情,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面里的自己梨花带雨的面容,姚梦兰做了一个鬼脸,似乎这对调节心情的作用不小。
龙婉娟打来热水,姚梦兰洗脸梳妆后,再次在镜面前尝试几副面孔,觉得还行,装作若无其事朝堂屋走去。
江信北的事情,在西林壁喝江信忠喜酒的时候,姚季宗有了更多的了解。满意的地方满意,不满意的地方归结为年轻人,总有不成熟的地方,假以时日自然会满意,总之一句话,先入为主,佳婿难得。
江信北在姚季宗面前有些放不开,以前见过几次面,那是在不知道面前之人是自己的岳丈老泰山,知道了,心里就有了一份压力。总之也是一句话,自己的亲亲长辈,怎么尊敬都不为过。
虽然是一些家常寻常问答,但这种气氛最容易冷场。江信北也知道这样下去,就很不好开口说,可终究是新姑爷第一次登门,放肆不得。
姚梦兰的出现,暂时打破了这种尴尬,姚季宗有些猴急,也有些为老不尊,跟江信北说了几句,就丢下江信北和姚梦兰,自顾走了。
眼皮子即便用水洗过,若隐若现得到浮肿却掩盖不了,江信北不觉有些疑惑。不过也许正因为刚洗过脸,姚梦兰脸色显得水嫩,白皙里泛发着青春的红晕,江信北又疑心自己看走眼了。
江信北的眼光在自己脸上溜来溜去,姚梦兰不高兴的同时又莫名其妙地感到羞赧,不自觉地底下头去。
想起二哥江信忠喜事的那天晚上,在柳安家的情景,江信北把在来姚家庄一路的忐忑丢得一干二净,心里一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