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慢慢再教你。”看着被水泼的*的柴禾,季宣怀尽力委婉地劝说道,要是再让他帮下去,午饭都变成晚饭了。
通过这件事,他也总算知道他们母子哪里相像了,都是只会吃不会做,甚至还和厨房有仇!
“嗯,给你添乱了。”沈少卿赧颜道。
看着他进了堂屋,季宣怀总算松了一口气,又去柴房搂了一些干树枝,重新生起火来。
既要忙着锅前,又要照顾好灶下,虽然一个人忙碌了一些,没有了沈少卿的干扰,他不仅进行的有条不紊,而且十分投入、乐在其中。
泥鳅既适合煮汤,也适合爆炒,而前者无疑更适合补身子。
季宣怀原本想像以往那般,将泥鳅先放进锅里煎至金黄,然后加水、姜片、盐,用大火煮开后,再用小火慢煮,半个时辰之后,泥鳅就会变的肉质酥烂,但由于火候控制的好,外形依然完整,最后往奶白色的汤中撒入一把葱花,金黄色的泥鳅,奶白色的汤,嫩绿的葱花,不仅赏心悦目,而且香气扑鼻,鲜美异常,很能勾起人的食欲。
可他最后却改了主意,那样做出来的汤虽然香浓,但正由于浓厚,而且事先用热油煎过,使得口味一向清淡的沈少卿觉得腻,喝的并不多。
他想了想,只往锅里倒了些水,准备先把泥鳅用水焯一遍,既可以去掉表面的粘液,又能去掉土腥味。由于泥鳅的肉质细嫩,用滚水会烫掉皮,水温不够又达不到效果,所以控制水的热度是极为关键的。
焯好之后,重新换上干净的水,待水烧开后放入泥鳅、姜片、适量的盐,大火急煮片刻便转入小火,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取两个鸡蛋,搅拌均匀后倒入,形成黄白相间的蛋花,再撒上一些葱花。蛋花、葱花与背部青黑,腹部黄白的泥鳅相衬,同样相得益彰,最为重要的是,这样做出来的汤清澈见底,鲜而不腻,就连肉质也更加滑嫩,更能突显出泥鳅本身特有的鲜美。
尝了一口做好的汤,季宣怀满意地翘起嘴角,虽然是一时兴起做出来的,可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能够凭着自己的想法做出美味的吃食,让他感到无比的自豪和满足。
做饭对于他来说,绝不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更是一种乐趣和享受,将各色食材变成美味佳肴,他不仅喜欢这种挑战,似乎也有一些天赋。就好比这份泥鳅蛋花清汤,以前从来没有做过,完全是根据沈母教他的菜谱,触类旁通琢磨出来的。
更为重要的是,他有耐性,肯钻研,同样一份泥鳅汤,只要按着方法来,都不会做的难以下咽,但是能美味到什么程度,却是因人而异的。像是沈母,做出的勉强可以入口;村里那些整日里围着灶台转的妇人,由于事多心急,并不愿花太多功夫,只是为了果腹而已;而季宣怀则追求突破与完美,他会仔细控制焯水时的水温,以保持泥鳅的完整,会为了避免汤汁浑浊寡淡,用小火耐心煨煮上小半个时辰。
珍惜和认真对待每一份食材,做出最好的菜肴,是他做饭时唯一的想法。
做饭可以让他暂时抛开一切烦恼,却不能帮他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看着胃口大开,接连喝了两碗汤的沈少卿,在获得满足感的同时,让他不由又为以后的生计发起愁来。
越到冬天,能吃的东西越少,更不用说能换来钱的了,沈少卿身体这么弱,要是再伤个风什么的,就是不去学堂,什么都不买,最后两亩地怕是也难以保住了,可没了地,靠什么吃饭呢?接着卖房子、乞讨?
难道才短短一年的时间,他便又要回到无家可归的那一刻,还多了一个沈少卿?
买麦种,交束修,赶巧都在这几天,还都拖延不得。季宣怀看着手中被数过无数次的钱,不由自主地又数了一遍,十八文,既没有少,更不可能多。钱,怎么才能赚到钱呢?
头都想疼了,还是一点办法没有,季宣怀收起手中的钱,打起精神来,和沈少卿交待了一句,便往里正的家里走去。
那群鸡鸭还是早些卖了的好,急着用钱不说,养着也是浪费粮食,只是思来想去,还要请里正跟他一起去才妥当,谁知道镇里人会不会看他是个孩子,就随便压价呢。
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开口的他,还没走到里正家门口,隔着一户人家,便听到里正家里气冲冲地骂着:“杨老三那个眼皮子往上翻的货,明明早就答应了我们家,礼也收了,到了这节骨眼上又反悔,不就是会个娘们的手艺么,我明个非要去他家看看,张大户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