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是否会“恰好”地落在大公主头上?大公主冲撞了玉河,致使她早产?然后——玉河与苏合真之间的矛盾同样被挑起,这布局之人的心思……越荷惊出一身冷汗,若非她因着这桩还魂缘法,也会被瞒在鼓中!毕竟洛微言平时的为人太好,根本看不出丝毫野心!
仍在思量间,忽听一阵嘈杂。原来是霍昭仪带着人回来了。她抓着大公主的腕子,动作虽不甚温柔,步子却显见得放缓了许多。大公主眼睛哭得红肿不堪,娇美的脸蛋此刻写满了怯意。霍昭仪放开她的小手,下拜道:“臣妾参见圣上、皇姐。长宁公主已经寻回,正在此间。”语毕便有人将大公主拉到皇帝面前,江承光忙俯身去看女儿,一时间心疼不已:“梓安,怎么了?说出来,父皇给你做主。”
皇子要严厉要求,公主却可以好生宠爱,何况长宁公主乃是已故皇后的女儿,正正经经的嫡长女,所以江承光素日里不免偏疼她些。眼下见女儿哭得抽抽噎噎说不出话来,也是极为耐心地哄着。
“苏贵妃性子柔弱,倒把梓安养的太天真了些。”真和公主微微一叹。她惯是看重气度的,只是大公主就娇怯天真了些。
霍昭仪立在一旁,淡淡回道:“长宁公主自个儿跑开的,远远地跟了一路,躲在长秋宫外头哭得伤心极了。臣妾左右问不出什么话来,就先带公主回来了。”
江承光一时口讷,见霍妩仍是神色淡淡,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哄着大公主说话。好半晌,大公主才闷闷答道:“儿臣见李娘娘捂着肚子说难受……儿臣心里很怕。从前的李娘娘也是有一回,吃了一盏茶便腹痛得难受,儿臣想去看望可是母妃和父皇都不准……后来母妃便告诉儿臣李娘娘去了,儿臣很怕很怕……”
江承光背对着她。越荷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觉皇帝身体一僵,手却轻柔地拍在女儿背上,将她搂在怀里。
“不要怕,梓安,不要怕。”他温声道,“李娘娘会没事的。”
究竟是……哪个李娘娘呢?
越荷神色微黯,一时没顾得上答应楚怀兰的话。楚怀兰瞥见真和公主正望过来,也不说话了。两人一时寂寂。片刻,洛微言的宫女甘草匆匆而来,对着皇帝便是一福,道:
“找着那紫苏了,她不慎失足落水淹死了。主子叫奴婢来回个话,说自己见过血光不方便过来,省得冲撞了贵妃。”
倒是乖觉得很。江承光一愣,问道:“淹死了?这样巧?”
也无怪他多心,座下嫔妃中,有谁会相信那宫女当真是恰巧淹死了?
“身上可有什么东西搜出来?”长公主问道。
甘草垂首道:“无。”
皇帝神色渐冷,放下大公主便嗤道:“好一个失足落水!”又道,“彻查此事。”
此事恐与洛微言脱不了关系。这个念头立时闪现在越荷心中,让她去审理,能有什么结果?甚至,她可能会将罪责推到别人身上……越荷心中一紧,忽见大公主面上凄惶,显见得是被紫苏之死惊到了,却一时无人理会。眼见甘草就要退下,越荷出言道:
“圣上,大公主现下正……”
她话虽只说了一半,江承光看着女儿的小脸,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意思?心下一阵内疚。他的一双儿女,大皇子因着他对云婕妤的承诺,并不十分严厉,而大公主更是被娇宠得过了。今日梓安实在是受了惊吓。他一面哄着女儿,一面又听越荷轻声道:
“公主身边只派了一个宫人照看,虽是公主孝顺的缘故,却也太不精细了。宫女一时身子不适走脱了,那么公主又当如何呢?总是要两个人互相裨补的好,这样也不会出什么大的岔子……嫔妾妄言了,还请圣上恕罪。”
真和公主若有所思地看了越荷一眼,露出点笑容来。而江承光已然道:“修仪这话说得有理,一人计短,两人计长——紫苏之事只让微言一人主理,也怕她有所疏漏。”他转向霍妩,微微拧眉道,“昭仪,你与贵嫔一同审理此事。你位份尊贵,但事情到底是贵嫔先行主理的,这件事上,两人暂不分主次,只以真相为要。”
霍妩应是。
正吩咐间,一阵骤然高亢的尖叫从产房传出,接着便是婴儿的啼哭,仆妇的欢声笑语。江承光不由转过身去,手指无意识搓着指腹。只见稳婆喜气洋洋跑过来笑道:“恭喜圣上!贵妃娘娘为圣上诞下了个健健康康的小公主,母女均安!”
听闻玉河产女,妃嫔们神色各异。江承光却似浑不在意一般,反而颇为高兴,大笑道:“好!”一面又命人赏赐。众妃嫔也忙是道贺,一时之间忙乱起来,也是喜气盈盈的。越荷恍惚间回头望了一眼承晖殿,妹妹的女儿已经平安诞生了。按下所有念头,越荷仍是含笑上前恭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