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床外侧已经没人了,暗色的床帐却拉得严严实实,丁点光都没透进来。穿好衣裳慢腾腾起了身,屋子里瞧不见江俨的人影,又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才知他一大清早就起来了。
本以为江俨会熬个粥包个饺子已经是大能耐了,却不想进厨房的时候却见他正在切菜,刀法十分利索,几乎成了残影。
“你怎么会做饭的?”承熹本是想去看笑话的,可江俨动作虽有些生疏,却做得有模有样的,一时颇为诧异。
江俨从一旁的笼屉里夹了一个豆沙包凑到她嘴边。承熹眸中一亮:“你还蒸了包子?”一口咬了小半个,剩下多半个包子江俨自己吃了。馅料里头加了些碎碎的梅子,还挺好吃的。
“都是些简单的,看看食谱就能八|九不离十,也不费什么功夫。”江俨见她能吃得下去了,总算放了心,上前偷了个香又问:“可还有什么想吃的?别怕麻烦,再难做的菜我也能试试。”
承熹怕他此行来得急,又要安置这么多人,身上没带多少银子,贵价的食材便直接舍了,想了想说:“想吃芙蓉肉,还有清汤鱼圆。”见江俨闻言一怔,便笑问:“你能做得出来?”
芙蓉肉的食材简单,这时候又盛产鲢鱼,只是两样的做法都挺难,远不是他这般的新手能会的。
“多试几回总能成的。”江俨又喂了她一个豆沙包,在灶台前炒了两个清淡小菜。
承熹坐在灶台边的小凳上看他,笑着走了思,若两人是民间的夫妻,该是自己这个做妻子的下厨,如今反倒掉了个个,一时有些惭愧。
闻到烟味的时候,江俨忙停了手把她带离了厨房,按着她坐到院子里的秋千上,“再等一会儿,很快就好了。”话落又跑回了厨房,生怕这一会儿的功夫菜糊了。
这秋千绑在梧桐树的粗枝上,座上四角摩得平圆光滑,绳子上连根毛刺都摸不到。承熹先前还没有见过,今天却突然冒了出来,大概是江俨昨儿晚上刚刚绑好的。
说是秋千,其实也不算,左右都被两根绳子固定在地上,分毫不能动弹。大概是怕公主不小心摔了下来,才加了这两根不伦不类的绳子。
承熹再细细瞧了瞧,院子里的石凳太凉,上头放了锦垫;先前房门口摆着的两盆富贵竹也挪了地方,想来是怕绊倒她;院门前高高的门槛也拆了。
桩桩件件,都是费了心思的。
等又过两天,江俨已不满足于清粥小菜,自己照着食谱试了几回,糯米甜藕和素火腿也能做出来了,芙蓉肉和清汤鱼圆也在尝试中,承熹吃得开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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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坊的主人便是江俨那远房的堂兄,江俨并没有透露公主的身份,只是刚到宅子的那个晚上,江俨那堂哥听到院子里跪着的侍卫口中喊着什么“救驾来迟”,登时心中一紧,心知是遇上贵人了。
原先想着江俨身为主脉嫡子,若是关系亲近了,将来或有大用,才肯担了这藏人的风险。此时竟知他这堂弟妹更是身份显赫,因有心亲近,便交代过要妻子多过来走动。
又苦于江俨信不过他们,主动送过去伺候的丫鬟也被江俨遣了回来,一时找不到能亲近的门路。听闻公主这几天孕吐极为严重,忙在城里请了个擅长为女子安胎的嬷嬷送过来伺候。
江俨略一思索,这回没有拒绝。
那嬷嬷虽不知公主的身份,却瞧公主气度不凡,更是卯足了劲讨好,孕期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连说了十几样。“爷有所不知,这女子怀孕的头三个月丁点马虎不得。”
江俨连连点头,竖着耳朵仔仔细细听她一条一条讲,一个字都不落下,时不时在纸上记下一句半句。
那嬷嬷见他这么给面子,当下拍着胸脯承诺道:“不是老奴夸口,老奴几十年来为十几位夫人养过胎了,只要夫人按我说得来,保管明年生下个大胖小子。”
江俨听得心潮澎湃,又怕公主多心,插了一句:“生儿生女都好。”
那老嬷嬷一怔,随即笑得一脸褶子:“哎哟,夫人真是个有福气的!”
等她说完话离开了,江俨偏头见公主抿着嘴笑,明眸里满是盈盈神采。这两日睡多了,先前的憔悴都不见了,雪肤细白如瓷,更显人美如画。江俨看得移不开眼,接起方才的话头又说:“无论儿女,都是随你得好。”
“这是为何?”
“公主比我好看。”江俨坦言答,见公主笑得倚在他肩头上,忙把人圈好在怀里,又言之凿凿地说:“若是女儿,随你,容貌姣好;若是儿子,也随你,将来爱读书,怎样都好。”
承熹笑得直不起腰,心念一动却觉得若是儿女随了他的性子,将来喜欢上别人就要像江俨这般默默付出十几年,她得多心疼啊。
却不想提这闹心的话,只笑说:“无论儿女,都得跟你学功夫,将来不能被人欺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