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用手拉着旁边的一个杠杆似的东西，就像是在压千斤顶一样，一会儿，若隐就真的站了起来，其实他是被身下的那个带着紧紧地兜了起来。

    我站在原地从上往下打量着他，当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脚的时候，我微张开了嘴。

    若隐的右腿好像比左腿短，因为他的右脚其实是处于悬着的状态，只是下垂的脚尖触碰着地面。

    我的无声让他感觉到了，他的声音淡淡地响了起来。

    “随心，这就是现在的我。”

    我还是没有找到此时应该说的话。

    “你看到了，我的右腿不但是完全瘫痪了，而且还短了一些，再加上无力的左腿，走路，在我的身上是无法再次出现。”

    他最后那接近喃喃自语的一句话，敲醒了我，几步就来到了他的面前，我们之间却隔着一个让他可以放手臂的小台子。

    “你还是这么高哦。” 我抬眼看着他。

    他又被我弄楞住了，看着我，之后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随心，这也就是让我那几天都不敢去找你的原因。”

    我凝视着他，最后落在隔着我们中间的小台子上。

    “你觉得现在我们这样站着的感觉很好吗？”

    “。。。。。。”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奇怪吗？因为现在站着的两个人，都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两人了。”

    我看着他，静静地说。

    “若隐，你不是对我说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别无它法，就只有接受它’，是不是？“

    在我认真地直视下，他点头称是。

    “看来是说起来容易吧。” 我接着说。

    “对不起，我一直觉得自己做的不错，可是。。” 说到后来，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是什么？” （我这个律师是不是很讨厌？）

    “可是当我再次遇到你，就发现自己的心没有办法在保持着那份平静了。”

    我还在直视中。。。

    “当你从我这里离开的时候，我的心情就很矛盾，天天都站在这里，看着自己，判断着我是否能给你幸福。”

    现在的若隐没有看我，而是低下了头在看自己。

    “你应该是有了结果的。”

    看着他我静静地说。

    他再次抬起头看我，坚定的说：

    “是的，我决定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为什么又会对自己的身体这么敏感呢？”

    “。。。。。。”

    “若隐，不要觉得对我有亏欠，其实，我何尝又不是呢？”

    他用一种吃惊的眼神看着我。

    “虽然我没有像你在身体有了明显的变化，但是在我的内心却和你有着一样的不确定。”

    “随心。” 他轻声叫我。

    我往前又移了一小步，和他靠得再近些，但是我们中间依旧隔着这个器械。

    “我现在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和子豪的婚姻失败也不能全怪他一人，我肯定也有错，自己活了这么大，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感情，可以说我现在是没有勇气的。”

    我越说心里越虚空。

    若隐开始拉着那个杠杆让自己慢慢地坐在了轮椅上，撤掉了带子，急急地把双腿放在踏板上，把轮椅退了出来，快速地推到我的面前，向我展开了双手。

    我的思绪在急速抉择，最后还慢慢地伸出了我的手，他马上就用力地拉了过去，让我坐在了他的腿上。

    这个举动让我周身的肌肉马上紧张起来，就要站起身，他加大了力把我抱紧。

    “没关系的，这样是坐不坏的，而且你又瘦了。”

    若隐温柔地说。

    肌肉松弛下来，我用手搂住他的脖子，这次是我把头放在了他的肩头。

    “若隐，不管你是站着，还是坐着，对我来说不都是一个人吗？” 用我的下颚在他的肩膀上摩挲着，

    “让我们慢慢来吧，好吗？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他什么都没有说就是紧紧地抱着我，在他的怀抱中，我的泪水静静地流淌而下，此时的若隐也不平静，重重的呼吸，我悄悄地转过脸偷偷看他，竟然在他的眼角看到泪滴。

    用手轻轻地抹去了泪水，他也同样把我的脸转过来，帮我拭去眼泪。

    突然我又趴到了他的肩头，还开始咯咯地笑了起来。

    若隐的身子明显地动了一下，在他还没有说出话的时候，我就笑着说：

    “好在今天没有和你出门，要是我们在外面哭，还不丢死人了，尤其是你，郭若隐先生。”

    短暂沉静之后，就是我们两人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