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受伤的手,淡淡问道:“与其不知道为什么地追过去,不如想想你为什么追过去。”
“她是我妻子。”
邹于容闻言,只是看着儿子。
她的目光很淡静,温和却犀利。
“为什么,妈。”
蒋澜忽地整个人一松,只是靠着脊柱支撑着*。
“为什么你们都说我爱叶阑珊?”
“你不爱吗?”
“我爱吗?”
邹于容淡淡地:“我以为你爱她的,爱得很深。”
“妈。”
邹于容一贯的淡漠表情:“你爱牟再思吗?”
“爱。”
“你爱吗?”
“我不爱吗?”
……
蒋澜撑着桌子:“她是我妻子。”
“蒋澜,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
“妈。”
“你不懂爱。虽然我也不懂,所以我不能教你。”
“妈。”
邹于容往旁边走了半步。
“我希望你能搞清楚一些事情,然后决断。蒋家的孩子不需要优柔寡断。”
蒋澜顿了顿,随即迈开了脚步,朝门外冲去。
叶阑珊走到前面来:“邹伯母。”她唤了一声。
“对不起,孩子。”邹于容道。
叶阑珊望着纷飞的雨幕,沉静自若:“我对自己有信心。”
邹于容折回大厅中央,落座:“我不会错的。”
夜雨瓢泼。
蒋澜驾驶着车子在公路上缓缓开过。他应该打个电话问问手下牟再思现在在哪里,然而邹于容之前严肃的话却在脑海中不停反复挣扎着。于是他开得缓缓,突地想到什么,蒋澜猛打方向盘,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雨很大,牟再思跑出去的时候便被雨水觉了个透心凉,她觉得自己冷极了,浑身都不住的颤抖,身上还有点钱,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完全不记得自己报了什么地址,待到回神的时候,她已经站在市妇产科医院了。
手下意识地放在小腹,眼前有各色场景乱晃,光怪陆离。忽然一股大力突然从身后传来,牟再思手臂一紧,那力量大得像是要掐断她,紧接着她下巴被攫住,对上他深沉的眼。
“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他问。
蒋澜回头,不远处医院的灯光像是黄泉路上的引路灯,他不想待在这里,一把抱起牟再思便往其他地方奔过去。不知跑了多久,他只知道,离那个地方远些,再远些——他几乎可以听见各种婴儿的啼哭声,一声声的,摧心肝。
“牟再思,你果然在这里。”
“我……”
“你真的如此狠心,不要我们的孩子?!”
牟再思大惊:“我没有!”
“我也本以为你没有。”蒋澜将牟再思锁在怀里,她的头枕着他的胸膛,大雨倾盆,将他从头到尾淋透。
“你电脑网页上的浏览历史告诉我了。都是关于流产的页面。”
“我没有,我只是……”
“那这个呢?”
雨水的苦涩在舌尖蔓延,蒋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纸甫一拎出来便被大雨浇透,笔墨晕开一团,却仍可清晰可辨上面的主题。
——流产手术的挂号单。
牟再思面色“刷”的变了。
“不是这样的,蒋澜你听我说……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
他低声笑起来:“我是该庆幸,A市怀孕的人太多,想要流产的人也太多,以致于做个杀人手术也需要排队吗?!如果不是这样……如果不是这样……”
“蒋澜你听我解释!!”
蒋澜的脸被雨水湿透,一头墨发了无生机地搭下来,他的表情忽然僵住,直直盯着她的身后。
牟再思心中一喜,刚想解释,有什么东西顶住了她的腰。
冰冷的,尖锐的。
她脑子“翁”的一声。
蒋澜眼睛一眨不眨,雨水流进他的眼底,像是蓄满了的留不下来的泪。
蒋澜把腕上的手表解下来,又翻出钱包扔过去:“你要什么?我给你,你放了她。”
尖啸般凄厉的女音在牟再思耳边响起:“谁要你们的臭钱!以为有钱就能解决一切!有钱就可以杀死别人的孩子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蒋澜清缓的声音穿过雨幕:“你爱你的孩子,我妻子也是个孕妇,我可以跟她交换,我来做人质……”
“放屁!”腰间那把刀又往前顶了几分,刀锋几乎扎破了衣服,那女子从一旁闪出半边身子,穿着条纹状的病服,她头发凌乱,眼角吊起,眼睛微张瞳孔涣散,神情满是狂乱。
“我都听到了……”
她声音忽大忽小,踩着心跳的节拍。
“这个女人!”她刀子往前顶了顶,眼瞠得更大,眼球眼白布满红血丝,像是龟裂的纹路。
“这个女人要落胎!!!我都听见了!混蛋东西!!这个贱女人!!我多想要我的孩子啊……你居然……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才一岁不到啊!不见了……不见了……”她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手腕已然不知觉用力,蒋澜蓦地眼睛望向身旁一角:“有个孩子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