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然站了起来,左手刀护胸,右手刀问路。灰狼很快就爬到了秦阳旁边的树桠上,嚎叫着猛扑过来,它体型极大,身体伸展开来居然超过一米。
在这生死关头,秦阳凝神静气,心中一片空明。
灰狼的动作在他眼中变得越来越慢,轨迹越来越清晰。他脚步轻移,在间不容发的瞬间侧身闪过灰狼的尖牙利爪,双刀左刺右挑,两道黑芒闪过,一穿咽喉,一剐肚腹。灰狼惨叫一声,撞在树干上,顿时毙命。
秦阳提起近百斤的灰狼尸体,运劲甩出,摔到草丛狼群之中。群狼嗅到血腥味,纷纷扑了过去。秦阳趁着群狼争相噬咬之时,飞身下地,在草丛上急奔而过,倾刻间已爬上二三十丈外的另一棵大树,隐身伏于繁枝茂叶之中。见狼群并未发现自己,他这才轻吁一口气,暗运“混合丹功”平伏急速流转的气血。
在短短半个时辰间,他从猎人变猎物再变猎人,追击狍子、躲避狼群、力杀灰狼,均极耗心神,饶是他的“丹功”已练到第三层顶关,此时也有种气血翻涌呼吸不畅之感。
他休息了片刻,正想离开,就在此时,“嗖嗖嗖!”三道寒芒射入狼群,三匹灰狼被利箭穿脑而过,呜咽倒地。
好快好准好狠的箭!秦阳心头凛然,急忙朝来箭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青衣人半蹲在树上,手持一张近米长的黑弓,弓开如满月,箭射如流星,眨眼间,十多匹灰狼已全被脑部中箭而亡。
秦阳前世今生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箭术,据说古代神箭手能“百步穿杨”,眼前这青衣人显然就是这等级的箭术高手。
秦阳好奇心起,便继续隐身于树上,观察青衣人。
因距离较远,无法看清相貌,但见他满头白发,似乎已年过六旬。六旬老者竟还能挽强弓射硬箭,秦阳心生佩服。
听得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青衣老者咳得弯下了腰。咳分五类,干咳无痰者多是伤肺,听青衣老者的咳嗽声,似是肺部曾受创伤留下的后遗症。
在秦阳的沉思中,那老者已将黑弓挂在背上,慢慢爬下树,观其动作,并不会武功,且右腿迟缓,显是筋骨曾受过较重的创伤。
青衣老者来到狼群倒毙之处,从灰狼身上拔出利箭,放回背上箭囊中。咳嗽声中,他在周围布置了一些东西后,选了三匹体型最大、毛色最好的狼,开始用尖刀剥起皮,动作极为熟练。
奇怪,孟家村里猎户不多,年纪最大的也就四十岁上下,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位箭术高明的老者。难道是附近村落的?秦阳仔细观察着老者的身形,总觉得似曾见过,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正琢磨着是否下树去结识下,树下草丛中传来一阵奇异的声音,极小极轻,若非他耳目灵敏还真不易察觉。他低头细看,二十几条小小的黑影正从他树旁的草丛中悄然散开,向着青衣老者方向悄然潜去。他还以为是狼群又至,凝神细看,这些黑影身形比狗稍小,赤棕毛色,尾巴粗长,动作轻灵,竟是与狼并称的豺犬。
豺犬群行动极其迅捷,片刻间已对青衣老者形成了包围圈。青衣老者似乎仍未发觉,边咳嗽边不紧不慢地剥着狼皮。
秦阳大急,他怕青衣老者受到偷袭,运起丹田之气,大声叫道:“前辈小心,豺犬来了!”
青衣老者抬头望了一眼这个方向,竟毫不在意,手中的尖刀没丝毫停滞。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呸呸,我才不是太监!见周围的豺犬都竖起了耳朵,显然已被惊动,秦阳不敢再犹豫,拔出双刀就要跳下树去救青衣老者。
就在此时,青衣老者将手中血淋淋的狼肉抛到了二十步外,几只豺犬见状飞扑过去,谁知“刷”的一声,一团小小的黑影从狼肉落地处弹了起来,瞬间张开成大网,已罩住了豺犬。
紧接着又是“刷刷刷”三声,其余方向上的三张大网也张了开来,大半豺犬被网在其中。就在豺犬呜叫着挣扎之际,黑衣老者已弯弓搭箭,连珠箭发,咳嗽声中,漏网的与被网的,二十几只豺犬无一幸免,全部被射得透脑而亡。
真是神乎其技,什么一箭双雕、什么百步穿杨,比起这连珠箭法来说都是渣渣。秦阳站在树下目瞪口呆。
青衣老者边咳边喘着气,手一抬,“嗖”,一支利箭擦着秦阳的头巾钉入树身上。好快!秦阳空有一身本领居然来不及闪躲。
秦阳寒毛倒竖。这一箭之威,尤超刚才与灰狼性命相搏的凶险。
“多管闲事!”青衣老者骂了一声,看也不看这边,收起大网和黑弓利箭,提着三张狼皮,慢悠悠地走进山林中。
见青衣老者拒人千里的孤僻性子,秦阳竟不敢上前交谈。
眼睁睁地望着青衣老者离开,直到他的身影隐没在树木丛中,秦阳这才回过气,坐倒在地上。他苦笑着擦去满额冷汗,这才明白到原来那老者之前在地上忙活就是布置陷阱。想来也是,这老者显然从猎经验丰富,怎会不防着野兽偷袭?倒是自己多管闲事,惊动了豺犬,打乱了他的计划。
秦阳拔下插在树干上的箭,见这箭头精铁所铸,呈三尖菱状,与他印象中的箭矢颇有差异,箭杆和箭羽均硬竹所制,极为精巧。
把玩了好一会,见天色将晚,他将利箭放到药囊中,又小心地拭去双刀上的血迹,整理好药囊里的草药和狍子,匆匆踏上了归家之路。
这回他却没注意到,茂密的草丛中,那只小白狐正远远地注视着他,目光充满了留恋与不舍。
小白狐周围没半只野兽靠近,动物们都远远地躲开它,畏之胜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