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村民也不好受,他们遭受淮南军乱军的无妄之灾,不少人家财被夺、亲人被打伤,张家庄里灯火通明,哭声不绝,青壮年汉子虽敢怒不敢言,但望向淮南军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纪禹望着苍芒的夜色,想到女儿对秦阳的评价,不禁轻轻一拳捶在小桌子上:“好你秦阳!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他沉思片刻,马上召集众将官,见人人面上都有不忿之色,便道:“怎么,小小的挫折就沉不住气了?”
洛晓出列怒道:“元帅,秦阳那小子欺人太甚,请允许我带齐本部人马,立即去攻打太阳城,定能将他生擒活捉!”
纪禹摇摇头:“此时兵士疲惫不堪,不宜出兵,兼之秦阳诡计多端,难保没在半路埋伏人马。”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而过:“不过……你休息半晚,明日一早可带齐本部一万五千人马,以柯律为先锋,前去围困太阳城,秦阳定会以为我军疲乏,会在午时再发兵,我们可以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洛晓大喜,躬身道:“得令!”
纪禹又嘱咐道:“记住,我军兵士素质良莠不齐,士气低落,你只需围城便是首功,不必出战,我自有攻城器械可轻易破城。”
“得令!”洛晓心中颇不以为然,暗暗道:“秦阳那毛头小子,我大军一到便可杀他片甲不留,何须围城?”
太阳城中,被洛晓痛骂着的秦阳,早已思考完下一步的对策,开始去巡视城墙、石壁,勉励鼓舞各处守卫哨兵们,所到之处,兵士无不肃然敬礼,满脸崇拜。
不知不觉间,秦阳来到了?望台。
?望台上守卫哨兵是个健壮的年轻小伙,见城主大人深夜亲自巡视,慌忙下跪行礼。秦阳扶起他,问道:“你是叫曾阿牛?家中的老母亲现在好些没?”
曾阿牛哪想到最崇拜的城主大人竟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家事,激动得眼眶都湿了,手忙脚乱地答道:“谢城主大人的关心,俺娘亲得到秦队长的诊治已好多了,现在能吃能睡。”
秦阳又问道:“家里的粮食衣物可充足?马上就要入冬了,大雪将至,如果家里缺些什么,可以向城务官报告,由内堂先给你们垫着。”
曾阿牛感动道:“不用了,现在家里粮食多着呢,月前城主大人下令分发的粮食足够俺家吃上半年,俺娘说近十年没见过这么多粮食。城主大人又分了衣物、屋子、田地给俺家,已恩同再造,俺家从没有过这般好日子。俺娘和俺媳妇都说了,一定要俺好好当兵,报答城主大人。”
秦阳点点头,目光落在桃源谷上,夜幕中,无数新建起来的木制屋子里依然燃着温暖的灯火,许多人家还在为了今晚的大胜而兴奋着,久久未眠。
家园,短短两个字,承载着多少人的梦想与依恋。
只是,午后不久,淮南王的大军就会围城,到时与淮南王大军的血战在所难免。
不知太阳城中会有多少热血的汉子倒在沙场上,不知有多少温馨的家庭会被亲人离世的悲伤所笼罩。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秦阳心里忽然变得很堵,再没了丝毫大胜的喜悦,他轻轻拍拍曾阿牛的肩膀,勉励他几句,随后匆匆下了?望台。
他不忍回头看。
更不忍承受着秦家军将士们满是崇拜与感激的目光。
他确是在为了太阳城的百姓、为了这个家园而战,但为太阳城带来血光之灾的,偏偏又是他。
可太阳城中没了自己,城民们又会陷入以往任人宰割欺凌的境遇中。
唯一的办法就是如自己最初所想,让太阳城变得更强大、真正强大到“犯我太阳城者,虽远必诛”,让世上的恶人再也不敢打太阳城的主意。
此刻强敌环视,想在夹缝上生存壮大,最缺的就是时间,固守终会被拖死,必须以攻代守,争取最宝贵的发展时间。
但目前太阳城兵微将寡,唯独自己超越当前时代的见识计谋可以依凭,一着不慎就是城毁人亡的下场。
秦阳再次感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真的很重,很重。
他沉思着漫步在街头,忽听到一个女孩儿唤他:“哥哥!”声音清脆悦耳,熟悉至极,秦阳回过头,原来是月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