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看了看迦尔,又看了看奥兰斯……三缺一,敢情亚特拉斯是过来凑一桌麻将的?
奥兰斯不自然地干咳了两声。
迦尔踢了踢我的脚后跟,我这才回过神来,与他俩一起跪拜。
亚特拉斯很快让我们平身,我趁所有人不注意把那四张2揉成一团塞进了鞋子里,撑着膝盖站起来。
亚特拉斯正坐在我刚才踩过的椅子上,拿着纸牌左右摆弄,似乎在研究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哎,如果换做是别人,我肯定就义不容辞地上前介绍这二十一世纪的流行游戏了,可偏偏面前的人是亚特拉斯,借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埃达总管那高大威猛的形象立刻在我脑海中竖立起来,一手叉着腰,一手戳我的脑门:
“普瑞尔,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欧奈罗宫中禁止赌博。你现在不仅违禁,还带着迦尔和奥兰斯两位主祭司一起违禁,最可怕的是被国王陛下抓了个现形!我保不了你了,你就自求多福吧,指不定明天一大早就被国王下令拖出去咔嚓了,以正宫规……”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扯扯迦尔的衣摆。
迦尔侧头,脸上挂满了问号。
我拼命眨眼睛,示意他不管用什么办法,赶紧把桌上的纸牌和那一堆派朗“毁尸灭迹”。苍天保佑,迦尔千载难逢地与我心有灵犀了一次——两秒钟后,他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坐到亚特拉斯对面,拿起散落在桌上的纸牌……
我满心期待他释放一个火元素魔法把那些碍眼的纸牌化成灰烬,迦尔仿佛接收到了我的讯号,冲我使了个眼色,露出他一贯明媚的笑脸,拿起牌一张一张仔细摆放在亚特拉斯面前:
“陛下,这个叫扑克牌,是普瑞尔家乡的一种游戏,可好玩了。具体玩法是这样的……”
……我差点没被吓尿了。
迦尔一边讲解还一边冲我“会意”地眨眨眼睛,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真TMD想撬开这位主祭司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神马啊!!!!!!!!!!!!!!!!!!!!
更可怕的是亚特拉斯居然专心致志地听迦尔那货讲解,时不时轻轻点头。
我恨不得立刻自杀——再过去杀了迦尔。
奥兰斯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稍安勿躁。这时候又听迦尔跳脚鸡一样的大叫道:“普瑞尔,怎么少了四张2?”
我的嘴角抽了抽。
最后,不得不在亚特拉斯、奥兰斯、迦尔三个人的注目下,从鞋里抽出四张皱皱巴巴的2,铺在桌子上。
迦尔抬头瞅了瞅我,又低头瞅了瞅纸牌,捏起鼻子吼:“普瑞尔,你这是要报复我和奥兰斯啊,简直臭死了!”
“我才洗了澡。”
奥兰斯笑着解释:“迦尔从小在海音斯跟过八王子殿下一段时间,也被传染得有点洁癖。”
“尤其是在精神方面。”亚特拉斯忽然接口,让我足实的愣了愣。
“是啊。”奥兰斯点点头,“除了阿瑞斯,我实在想不出迦尔还会疯狂崇拜谁?”
迦尔可怜兮兮地辩解:“陛下一点也不了解我。我最崇拜的是阿瑞斯无疑,但我最敬重的人还是陛下您啊!”
亚特拉斯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是因为我允许你和曼尼修斯比剑。”
我想我一定是神经错乱了,那一瞬间,我看到亚特拉斯脸上挂着明亮的笑容,像海平面初升的太阳。
他偏过头,眼角眉梢还留着笑,嘴微微翘,轻声问我:“介不介意我替你玩几次?”
我机械地摇头,连厚脸皮什么时候跳到了怀里也不知道,迦尔和奥兰斯与他说了什么更不知道。我只顾偷偷瞅他的侧脸,干净,纯粹,毫无瑕疵,过分的完美让人有一种不可靠近的窒息感,但偏偏此时的他又是那么的平易近人。
他像一个谜。
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一丝迫切,想看清楚他的内心,究竟是埃拉西普斯所说的自大臭屁王,还是坎坎所说的崇高的理想革命者?
但有一件事情很显然:要弄明白亚特拉斯绝非一朝一夕。
不知过了多久,迦尔的千里传音器忽然亮了起来。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下一秒却像换个人似的,身子一震,端坐如钟,清清嗓子才敢接通。从他说话的内容,我大约能猜出是格雷让他和奥兰斯回去开会,研究关于初级祭司考核的事情。
瞧他那神情,果真就如传闻说的一样:格雷眉一皱,迦尔抖三抖。
真有点好奇这位能让天才迦尔吃瘪的人物长什么模样,会不会有个三头六臂。
迦尔很快就通完话,和奥兰斯一起匆匆离去。
亚特拉斯也说要回里拉殿处理公务,我松了一大口气,正打算跪下恭送这位大神,厚脸皮忽然从我怀里窜出来,一下子扑进了他怀里,还可怜兮兮地刨着挂在它嘴上的口罩。
我暗道一声不妙,果真看见亚特拉斯疑惑地盯着厚脸皮:“为什么要给莱恩戴这个东西?”
我手心冒汗:“它生了重病,未免散播病毒,我特意给它做了个口罩。”
“口罩?”亚特拉斯笑了笑,放下厚脸皮又宠溺地摸摸它的头,“那就拜托你好好照顾它了。”
这意思就是……他相信我说的话了?
呵呵,看来亚特拉斯也挺好骗的嘛!
我心中窃喜,连忙按照宫廷礼仪挥手恭送亚特拉斯,却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几块派朗,看那搁置的位置,肯定是亚特拉斯赢的。
来不及细想,我抓起桌上的派朗追了出去。
“陛下。”
“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是你赢的钱。”我摊开双手,把所有派朗都递到亚特拉斯面前。
“你留着吧。”
“啊?”
“算是你给莱恩做口罩的报酬。”
“啊……”我脑袋彻底秀逗了,只能机械地重复,“那谢谢,谢谢陛下……”
这算是时来运转吗?
明明输了好多派朗,却又瞬间得到了似乎更多的,莫非是幸运女神终于肯眷顾我了?
小心翼翼地捧着钱币回到房中,我坐在床头一个一个当成宝贝的数来数去。
第一遍,二十个派朗。
第二遍,二十个派朗。
第三遍,还是二十个派朗。
不多不少,正好与我输给迦尔奥兰斯的一样多。
忽然,一个奇怪的念头冒了出来——难道,亚特拉斯是故意把我输掉的钱再赢回来给我的?
这个念头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一颗心立刻从谷底荡到高空,高空跌回谷底,谷底又荡回高空……
总之这一晚我就被这大起大落的心情折磨着,彻夜难眠。
……
…………
七天后,我结束了埃达总管的魔鬼训练,开始正式在宫廷工作。埃达总管分配给我的事情并不多,只让我偶尔跟着其他人去做做杂活,剩下绝大部分时间都安排在照顾那只尾巴翘上天的狮子。而我也终于明白厚脸皮为什么总是那副臭德行了,哼,绝对是被宫里这些人给宠坏的,奈何我也只能对一只狮子逞逞口舌之快。
入宫后最值得开心的莫过于我终于抛开了“东方来的奇葩”这个称号,并且还交到了不错的朋友。不同于学院里那些冷眼看人的准祭司们,这些皇宫里的仆役更和蔼可亲,尤其是负责打扫园内卫生的菲利克斯和整理草坪的克拉克与我关系颇好。
我相信日子在一天一天变好,而我也在一点一点适应并融入其中。
就如此刻,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我与巴特、菲利克斯和克拉克正在园子里进行每日清扫。克拉克主动与我闲聊:“普瑞尔,你觉得昨天的羊排还可口吗?”
我摇头:“味道臊了一点。”
菲利克斯:“还是你厉害,一下就能说出哪里不对劲。我昨天就一直纳闷那味道怎么这么怪,肯定是厨房的蠢货们忘记放香草进去了。普瑞尔,你下次吃着再有这味就跟我说一声,我立刻去厨房教训他们。”
我赶紧摆手:“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巴特插嘴:“也不知道九王子殿下船上的餐饮如何?我听说还蛮奢侈的。”
“岂止是奢侈。”我想起在特纳手下做事那苦不堪言的日子,长叹了一口气:“我以前在他船上工作的时候,每天要为九王子殿下准备五十道菜,每位祭司二十道菜,还有杂役每人三道菜,别提有多辛苦了。”
克拉克瞪大眼睛:“难怪好多人挤破脑袋也想去九王子殿下的船上工作。哎,可惜我上次去甄选时因为打了一个喷嚏被淘汰了。”
我安慰地拍着他的肩膀:“幸好你被淘汰了,那地方绝对是地狱。”
菲利克斯:“那七王子殿下呢?我听说他可是最讲究排场的人了。”
我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其实他和九王子一样奢侈,但是奢侈的更有品味。我认为他那种人生来就该享受贵族生活……”
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
只见菲利克斯迅速朝克拉克眨眼睛笑了笑,克拉克撞了下巴特的肩膀笑了笑,巴特摸着下巴冲我笑了笑。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和外面的人一样误会我和埃拉西普斯了,正琢磨着如何解释,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让我想立刻“嘭”地化成烟雾原地消失的声音:
“啊哈,我就说我和普瑞尔绝对是有心灵感应的。”
挨千刀的,不用回头,这个人绝对是伊菲蒙。
“如果你没有事先询问凯尔特的话,我会相信你和他有心灵感应。”另一个声音开口,有些熟悉。
我回头,站在伊菲蒙身边的果然是八王子美斯托,他撑着一把紫边流苏伞,姿态优雅地倚在罗马柱旁,漂亮得像个芭比娃娃。
身后齐刷刷传来众人跪拜的声音。
我还在纠结要不要给这个色魔下跪,伊菲蒙就一阵风冲到我面前,对我腰背一阵乱摸,嚷嚷道:“哎呀,这宫中伙食是不是太糟糕,瞧把我的心肝宝贝折磨成什么样了?”
我毫不客气地拍掉他的爪子:“你没事跑皇宫来干什么?快找你那个书记官的小儿子去。”
“哦~我的小豆芽吃醋了。”伊菲蒙笑了笑,又恬不知耻地捏了捏我的脸,“啧啧,瘦是瘦了,可是野蛮小豆芽的脾气一点也没有改。”
身后一阵窃窃私语声,不用想,他们肯定又误会了。
我擦掉伊菲蒙喷在脸上的热气,第一想法就是抡起拳头朝这个混蛋挥去!
但他一眨眼功夫就扑到美斯托身边,并厚脸无耻地把美斯托推出来当挡箭牌,我不得不停手。
美斯托瞪了他一眼,懒洋洋靠在花园石柱上,冷冷地说:“饿死了。”
其姿态就是个傲娇的女王。
我不由自主想起他在秘墙前说的那番话,似乎众人面前的美斯托只是冰山一角,而隐藏在海水下面的部分才是巨大的真实。
这时伊菲蒙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拊掌说道:“迦尔他们在镜园等我们烧烤,普瑞尔,你也一起来吧?”
“我还要打扫卫生,扫不完会被埃达总管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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