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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两个丫鬟将这具身体的主人扔到湖中,当时还说了好几句话,其中有一句淼淼本没放在心上,现在听岑韵说起,不得不重新正视。
“毕竟做了那种事,任谁都没脸活下去。”
是说梦见四王这事吗?原来她,跟自己一样……淼淼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改方才愁容惨淡,重新恢复活力,笑眯眯地回应岑韵,“岑韵姐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现在一点也不难过了!”
她想通了,以前一个小丫鬟尚且能坚持下去,她为何不行?她来岸上走一回,为的便是同他多相处一阵子,他拒绝与否,都没太大关系。
*
有些事不知道还好,一旦引起注意,便觉得无处不在。
杨复从云晋斋回到瀚玉轩,傍晚用膳后管事在一旁汇报今日情况,别院本就没什么大事,几句话草草了事。管事欲言又止,几番张口都囫囵咽了回去,直到杨复觑他一眼,“说罢。”
袁管事轻咳一声,“前天调来的小丫鬟,不知做事是否尽心尽力,王爷对她印象如何?”
杨复拿起巾栉拭了拭白玉般的双手,脑中出现淼淼活力十足的笑脸,以及她今日离去时沮丧的模样……动作一滞,“做事挺勤快,就是有些笨手笨脚。”
袁管事松一口气,没做出格的事就好,“老奴会让岑韵好好教她,一定不给王爷添麻烦。”
他担忧的表情太过明显,教人没法忽视,杨复问道:“管事究竟想说什么?”
袁立据实以报,将后院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言讫收声,静候他的反应。
杨复端坐官帽椅中,静静思索管事的话。难怪那个小丫鬟如此瘦弱,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原来是在后院受尽排挤……她说喜欢他,并非一时兴起。
真不知该说她胆大或是天真,杨复拇指缓缓婆娑云纹扶手,旋即勾唇轻笑,“本王知道了。”
袁立不能琢磨他的心思,惕惕然应一声哎,躬身退下。
待他走后不久,杨复让人唤来后院管事的婆子。那婆子几年见不得四王尊容一次,猛地被传唤,既是忐忑又是惊喜,扑通跪倒在地:“婢子见过王爷,王爷贵体安康。”
杨复让她起来,他待人素来温和,缓声询问:“前几日后院险些闹出人命,你可知晓?”
婆子猛一僵,刘嬷嬷曾经找过她,她自然知晓。以为四王是要问她的罪,惶恐地重新跪倒在地,“是婢子管教不周,求王爷息怒。”
杨复无意处罚她,待她平静下来才开口:“听管事说,是两个丫鬟自作主张企图毁尸灭迹,她两人目下在何处?”
那两个丫鬟分别叫楚衣霞裳,平常就她们将小丫头欺负得最厉害,仗着比旁人多几年资历,终日横行霸道目中无人。得知小丫头没有死,更因祸得福到四王跟前伺候,别提多么嫉妒。
婆子曾告诫过她们几回,奈何两人屡教不改,她无权惩罚,是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目下四王问起,便将两人名字说了,“正在后院洗衣裳,王爷若要见她们,婢子这就将人带来。”
“不必了。”杨复起身,院内染落一地红光,云蒸霞蔚,“我府上不需要这种丫鬟,你让她二人今夜收拾行囊,从别院离开。”
婆子迭生应下,见四王没别的吩咐,这才起身退出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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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消融,天朗气清,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使人不知不觉便懒怠起来。
然而淼淼是个例外,她活络两下脚腕,已经不再疼了。天未亮便从床上坐起来,洗漱穿衣,早早地来到云晋斋干活。杨复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牢牢,今天放晴,她得把阁楼里的书拿到太阳底下晾晒,傍晚再一一摆放回去。
是以杨复行将踏入院中,便见一个小身影忙忙碌碌地来回,不知疲惫地搬书运书,再仔细将书铺展在方凳上,每一本都小心对待。天气仍旧很冷,她却忙出一头汗来,晶莹汗珠挂在额头上,她抬手拭去,余光瞥见此处,霎时一僵。
淼淼昨天才被他训斥一顿,颇有些不知所措,直到他来到跟前,才小声唤道:“四王。”
本以为他不会理她,未料想他竟然问道:“还剩下多少书?”
淼淼忙道:“还有一小半,我一会儿便能搬完了!”
杨复眸光微转,落在她一本正经的小脸上,“先去休息一会儿,剩下的让乐山乐水去做。”
说罢不待淼淼反应,举步走入阁内。淼淼盯着他的背影片刻,下意识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