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湖畔幽静,有一个小身影慢慢爬出水面,往岸上跑去。不久又呜呜咽咽地跑回来,用树叶叠成一个小舟,掬起一捧水小心翼翼地冲去街上。
水里装着一条深黑岩鲤,腹部银白,有一道不甚明显的伤口,正一点点往外渗出血来,不多时便将叶子里的水染红了。小丫头跑得脑门一层细密汗珠,眼眶红红的,“卫泠,你不要死……”
她头发衣裳都湿漉漉的,一路走来都有水迹,猛一看倒真有些吓人。
淼淼拍响面前的木门,“有人吗?救命啊!”
这种时候泰半商铺都关门了,连医馆也是。街道上零星走着几个路人,看到她忍不住侧目,投以好奇的目光。
淼淼穿回了小丫鬟身上,许是好几天没动的缘故,手脚都有些僵硬,除此之外一切都好。可是卫泠不好,他变回了最初的模样,还受了伤,淼淼不能跟他说话,不知该如何救治他,是以才眼巴巴地跑来医馆求救。
好片刻才有人出来开门,小伙计手里拿着一副碗筷,“现在不看诊了,明天赶早来吧。”
说着便要关门,淼淼眼疾手快地挡住,挤到门内:“求求你,我不能等到明天了……郎中在吗?请他出来好不好?”
小伙计正跟师父一块吃饭,本想拒绝她,但见她衣衫狼狈,神情哀戚,终究有些不忍心,“你等一会儿。”
末了想起来问:“你哪儿不舒服?”
淼淼摇摇头,捧着双手伸到他跟前,“不是我,是他。他受伤了,你们能不能救救他?”
小伙计瞪着她手心的鲤鱼,气呼呼地质问:“你在逗我?”
淼淼一本正经地摇头,都快急哭了,“求你救救他吧,他受了很重的伤!”
然而这句话听在伙计耳中,无异于闹事找茬。
吃饱了撑的还是怎么?小伙计搁下碗筷,推搡着她赶到门外,挥了挥手:“去去去,我家师父只治人,不治鱼!”
淼淼踉跄两下,叶子里的水洒出来很多,一路走来漏了不少水,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这样下去真担心卫泠会渴死。她仰头殷殷切切地哀求,“可是……鱼也是生物,不是都一样吗?”
小伙计懒得跟她多说,伸手便要关门。
淼淼侧身挡住,被门板夹了胳膊,她却连哼都没哼一声,“那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点水?求你了!”
大抵瞧着她委实可怜,小伙计瞪了她两眼,“等着!”踅身便回去取水了,回来时顺道给她拿了个白釉瓷碗,“放进去吧。”
淼淼感激不尽,小心把卫泠移到碗里,“谢谢,谢谢。”
移动之间,小伙计看到了鱼腹的伤口,像是利齿撕裂的痕迹,着实不浅。他沉吟片刻,让淼淼在原地等着,回药方取来几味药,“回去后碾碎敷在它伤口上,有没有用我不大清楚,毕竟人和鱼的构造有别,你只管试试。若是无用,还能煮了鱼汤补补身子。”
淼淼自动过滤最后一句,接过药物不住地感谢。
她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到银钱,抿唇赧然,“我……”
小伙计看穿她的窘迫,只觉得她跟自己差不多大,又瘦瘦小小的颇为可怜,或许脑子也有问题,叹了口气道:“罢了,不收你钱了,快走吧。”
淼淼露出惊喜,心直口快:“你真是大好人!”
她忘了刚才还在心里骂人家见死不救,从医馆出来,淼淼端着瓷碗,停在路口上犯了难。
她现在该去哪儿?回王府吗,会不会被人当成孤魂野鬼?
可是不回去,她有无处可去,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住不起客栈,今晚难道要露宿街头?卫泠还受着伤,她得赶紧找个地方给他敷药。
低头看了看他,淼淼吸了吸鼻子,“你才笨,笨死了。为什么要替我做这么多?我明明……明明……”
明明可以自己去的,明明这一切都是她的事。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淼淼不敢再往下想,转身躲进小巷中。她一意孤行要变成人类,却从未想过后果,为此连累卫泠许多。如果可以,她以后都会一一补偿他,再也不任性了。
不一会儿她从墙角出来,手心捏着几颗珍珠豆儿,快步往前面最近的客栈走去。
一面走一面注意碗里的水,不敢让其洒出来。客栈楼下此时没什么人,只有掌柜在拨弄算盘,她走上前去,“我想要一间客房。”
掌柜的抬头,笑容殷勤,“女郎稍等,我这就叫伙计带您上去。”说着张口便唤,只见从楼梯口下来一人,肩上搭着巾栉。
淼淼摊开手心递到他跟前,赶忙问道:“我用这个付钱可以吗?”
掌柜的眸子放光,拿过仔细敲了敲,脸上笑意更盛,“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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