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居然会注意到我。我不知道该不该感到荣幸,我迄今为止才见过吕不韦三次呢,一次就是子楚归国拜见华姬夫人,一次是子楚被封太子时拜见华姬夫人,还有一次是华姬夫人荣升太后的时候,三次都是在华姬太后身边。那么多人的场合,吕不韦居然会记得我这么一个小小的人物。吕不韦现在一提,子楚和赵姬都看向了我,顿时压力山大。
“阿房见过王上,见过夫人,见过丞相。”虽然一开始已经见过礼了,但被单独提出来,我还是又拜见了一次。
嬴政闻言,说道:“祖母已将阿房赐与我,她是我的宫奴了。”
“嗯?昨日宴会的时候?”子楚闻言,问道。
“是的,王上,昨日太后见政儿身边没有可使唤的宫奴,就将阿房赐与政儿了。”赵姬闻言,回道。
子楚听了笑了笑,对赵姬说道:“说起来,寡人两年前第一次见到小阿房,她才这么大。”子楚说了比了一个一米大鼎的高度,“现在她还是没高多少,小不点儿。”
王上,请不要在当事人面前嘲笑她的身高好不好?
我现在虽小,也是有尊严的!虽然我比嬴政要矮一些,但我绝对比一米大鼎要高多了!何况我又不是侏儒,都七岁了还没一米高?就算要用比兴手法也不要用得这么夸张不符实际啊。
身高是我现在的痛,被王上子楚在伤口上撒盐,我还是需要面带微笑,仿佛他谈论的人不是我一样。
“阿房,既然太后让你伺候政儿,以后就要用心,知道吗?”子楚与赵姬说完后,又敲打了我一句。
“阿房明白。”我应道。
正等着他们问我一些别的,就听到子楚说:“阿房,你先退下吧。”
“是。”我闻言,看了眼嬴政,见他看了我一眼,默不作声,才答应了子楚退下。
等殿内只剩下子楚,赵姬,嬴政和吕不韦四人之后,子楚才道:“政儿,阿房从入宫一直都在太后身边,从小由宗祠掌事明芝教导,年纪虽小,对书无师自通,所学多且杂,你不要因她是宫奴而看轻她。”
“父王放心,政儿明白。”嬴政想到阿房今日给他讲书,的确是所知甚多。而且虽然是太后祖母赐给他的人,但现在看来对他还算规矩尊重,事事以他的命令为先。就连刚刚父王要她退出去,阿房也是先看他的脸色,所以他还是满意的。
赵姬听了笑道,“王上,阿房只是个小小的宫奴,您何必这么抬举她呢?且阿房是犯戎之后,您不担心她有异心?”对于太后赐了个小宫奴给政儿,在她看来,不过是向她示好而已。王上要政儿看重一个宫奴,也太抬举阿房了,难不成王上还在顾忌着太后?
子楚听到赵姬的不以为然,微皱了眉头,却没有解释,反而是吕不韦笑道,“夫人你可错了,如今戎族子民亦是大秦子民。先戎族被俘之人除去入宫为奴的,业已都安置回原地。阿房虽是个宫奴,但从未有宫奴能在她这个年纪就将宗祠的竹简都阅览背完,甚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已可说是上天厚爱,有生而知之的灵性。她虽偶有呆气,但太后极为看重。且先孝文王时雍城地动,阿房以所识并应天所示,及时说服太后,进而让先孝文王避过那次地动,也使雍城子民少了死伤,实乃一大功德。”
赵姬听了默言,好半响她才道:“既然阿房对太后如此重要,那她为何要将阿房赐与政儿?”以阿房的所学所识,太后应该一直把她放身边才是,如今居然会将阿房赐予政儿,到底打了什么主意呢?
“母亲,既然太后将阿房赐予我,那么就是我的人了。不管是为了什么,我的就是我的,她只能听我的。”嬴政挺直背说道。
子楚听了很高兴,又心道不愧是嬴秦王族子孙!“政儿说得没错,善识人御人,方能成气候。你要学会不要让一颗明珠蒙尘,更不要被一颗明珠闪花了眼。政儿,你可知嬴秦先祖因何发迹?”
“善驭。”嬴政恰好听了先祖篇的竹简,知道先祖是因为善于驭兽而得周王室的看重并赐地,又靠一代代子孙的经营,方有今日的大秦强国。
“是,何为善驭,你回去后好生琢磨。”善驭者,驭人如驭兽。子楚并不顾忌吕不韦在场,对嬴政说道。“在这里,你是嬴秦王族子孙,善驭,你必须懂得学会。”
这里,是大秦宫,是每代秦王成长的地方。
嬴政看着父王子楚,落地有声,自信道:“是,政儿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王上有子如此,又有何求!”吕不韦见此情此状,不由地赞道,想到王上让公子政认他为仲父,又欲他为其师,不免也为公子的资质感到满意自豪。
“哈哈哈哈……”子楚很是高兴,“丞相,日后政儿你也要不吝相教。”
“臣谨记王上所言。”吕不韦高声应道,望着嬴政的目光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