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贱妇,景家鹰犬,一丘之貉,死有余辜。
冷月一颗心扑腾得厉害。
景翊……
到底在哪儿?
景翊就在床上躺得老老实实的。
女子剪下他那绺头发之后,看着脸上只是多了些许遗憾之色的景翊,也像是遗憾些什么似的,浅浅地叹了口气,抚着景翊缎子般的头发,自语似地低声道,“我见过的男人……我都问过他们这个问题,我美,还是他们的夫人美,从没有一个男人对我说过刚才那番话,所有人都说我比他们的夫人美一百倍,一千倍。”
景翊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颇认真地道,“他们说的应该是实话。”
女子微微一怔。
景翊下颌微扬,把眼皮往上翻到极限,努力地看了女子一眼,温和微笑,“毕竟不是随便什么人的媳妇都能像我媳妇一样美。”
“……”
“那个,前面不用剪得太短了,碎发长一点儿显得有仙气。”
“……”
景翊闭上眼等了莫约一盏茶的工夫,等得都快睡着了,才感觉到女子又狠狠地剪下了他一绺头发。
景翊的心情有点儿复杂。
怎么还是剪头发……
“我见过你的夫人……”女子把剪下的断发丢到地上,淡淡地道,“她确实有几分姿色,但举止粗野,温婉不足,再美的皮囊也打了折扣。”
景翊笃定摇头,“我媳妇脾气很好啊,她从来不对好人粗野,见过她粗野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女子的手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那你就是嫌弃她是个当差的。”
景翊使劲儿拧了下眉头,再次努力地掀起眼皮,有点儿无辜地看了一眼脸色有些阴沉的女子,“姐姐……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吗?”
“……?”
“那个……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景翊在无瑕的俊脸上展开一个甜而不腻的笑容,纯良得无以复加,“我是大理寺少卿,我叫景翊,你抓错人了,对不对?”
“……不对。”
景翊不急不缓地敛起笑容,扁了扁嘴。
景翊笑时如春暖花开,笑容收敛,便如繁华凋零,女子看得心里莫名地有点儿发酸,发酸之余,还生出点儿想要安慰安慰他的冲动,连攥着剪子的手都垂了下来。
女子还在出神地看着景翊那张俊逸如仙的脸,景翊突然像盛夏夜晚荷叶上蹲着的□□一样鼓了鼓白嫩的腮帮子。
女子不知走到哪儿去的神一下子就晃回来了。
“没抓错,那你就是缺心眼儿了。”
“……”
女子胸口使劲儿起伏了几下,重新攥紧剪子,“咔嚓”一声剪下了景翊一大把头发。
景翊有点儿绝望。
看样子,她在伺候完他的头发之前是不会关照他的皮肉了。
景翊头一次嫌自己保养极佳的头发有点儿长有点儿多了。
“那个……你不想知道你是怎么缺心眼儿的吗?”
“……”
“是这样的,因为我也是当差的,所以肯定不会嫌弃我媳妇当差啊,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你当然就是缺心眼儿了。”
“……”
景翊清楚地感觉到,女子剪断他头发的频率和力道都有所提升。
女子揪着景翊的头发接连剪了七八刀,才冷哼了一声,“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
“对对对……这倒是,三法司里就我媳妇一个女人,安王爷老是怕委屈了她,一年下来给她的赏钱都比我一个大理寺少卿拿的俸禄还多呢。”
女子忍了忍,到底忍无可忍了。
“她既然样样都好,你为什么还要出去寻花问柳!”
景翊突然被女子厉声一问,怔了怔,又一次举起眼皮。
“我到底在哪儿见过你?”
“你知道如今京城第一名楼雀巢的头牌花魁,画眉吗?”
画眉在闺房中掩口打了个喷嚏。
“冷,关上……”
刚刚从窗口跃进屋来的冷月转手关上窗,有点儿担心地看着蜷卧在床上的人,“画眉姐,身子不舒服?”
“唔……”
画眉慵懒地应了一声,把艳色的锦被裹得更结实了些,没有一点儿起身迎客的意思。
冷月走到床边,才注意到画眉红得不太正常的脸颊,伸手探了一下画眉的额头,一惊,“昨儿晚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烧成这样啊,看过大夫了吗?”
“自己拿冰水浇的……”画眉缩在被子里轻笑,“放心,景太医刚看过……”
冷月一愕。
梅毒的脉在出疮之前本就容易摸错,若再有受寒高热的脉影响着,把景竡糊弄过去还真的是有可能的。
画眉笑意微苦,美目中含着让人心疼不已的乞求,有气无力地看着床边的冷月,“别说出去……我不想带着满身烂疮死在大街上……”
冷月嘴唇轻抿,没点头,也没摇头。
“画眉姐……我有点事想不明白,跟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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