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一个晚上,坐落谷底背靠着森林的德贝维尔庄园沉浸在一片弥漫的薄雾当中,那片雾还在继续扩散,使柔和的月光悬浮起来,牢牢地包围住整座庞大的庄园,不愿意让里面耀亮的烛光泄露出一丝一毫。
第一次来德贝维尔庄园做客的马先生们被这些坚持而霸道的夜雾小姐们闹得有些许不安,他们习惯了大城市的喧嚣明亮,对现在所处的寂静昏暗感到略为不适,只好借助时不时来回轻轻的踱步来平复心情。
但大房子里却又是一番新的景象了。
挂在房子中央的吊顶上的蜡烛全被点燃了,齐齐散发着明亮的光芒。下面的人们盛装香影,觥筹交错,未婚的先生小姐们在房子的中央排成排,翩翩跳起了舞蹈,挽手、转身、对视、羞涩低头;已婚的老爷夫人们在一侧愉悦交谈,介绍、微笑、碰杯、仰头轻抿……音乐转化成美妙的符号在参加舞会的男人女人们之间轻快穿梭而过,整座房子洋溢着热闹与欢乐。
“噢!德贝维尔夫人,请允许我好好欣赏这些奇妙的画作!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的上帝啊!”一位穿着蓝色华丽层叠蛋糕裙的女士用带着白手套的手轻捂着嘴,惊呼道。
她口中的德贝维尔夫人在一群年轻夫人的簇拥中显得十分亮眼。她棕色有光泽的长发全部绾了上去,只留下耳鬓一缕波浪般的发性-感而削皮地垂在她如桃花般娇艳动人的脸旁,头上的用白钻石镶嵌的发卡与脖间戴着的同色碎钻项链两两相辉映,在主人的一动一静间闪动着耀眼的光华。淡紫色的长裙顺着她凹凸有致的身体垂落在地,裙摆处绣着大朵大朵听说是遥远东方中国传入的牡丹花刺绣,华美生动,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朵朵花长在了她的脚步,甘愿做这个女人的俘虏。这就是迷人的德贝维尔夫人,传说牢牢抓住德贝维尔先生的心的女人,让伦敦社会一提到她,都忍不住赞一句“噢,那是一位又美丽又厉害的夫人!”
就算她现在只是这样静静地站在已婚的女士们当中,也让周围的大部分或看似在专心交谈喝酒或跳舞的男人时不时藉机瞄一眼,又假装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好像是一件赏心悦目的珍贵首饰,就算得不到也想见识一下。所以说,德贝维尔夫人以日俱增的魅力时常让她的先生感到真是既骄傲又苦恼。
“噢,我猜这一定是约翰·阿道夫·格威德先生的作品。”她们之中有一位女士这般说,神色中带着自以为是博学的自信,“我曾经听过我的先生说过,格威德先生是一位有着奇思妙想的人,他的作品总是那么的令人沉迷不已。我说的对吗?德贝维尔夫人。”
万贞儿轻笑,温柔道,“你说的对极了,我猜莫兰先生一定时常会为他迷人又睿智的妻子感到骄傲不已。”
莫兰夫人没察觉到万贞儿话中的讽刺,嘴角扬起难以自抑的笑容:“您真是太好了,德贝维尔夫人。”
丽莎在一旁暗暗吐槽,没想到这些年来娘娘竟然养成了用明褒暗贬的话来讽刺那些她不喜欢的女人的爱好,但竟然还在这一圈子里混得如鱼得水,真是太有能耐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丽莎的腹诽,万贞儿转过头,微笑着问:“丽莎,你不去选一位年轻礼貌的绅士来跳舞吗?”
众夫人听到万贞儿的话,皆将扇子展开遮住嘴角,发出调侃的笑声。
别人听不出“年轻礼貌的绅士”这句话暗含的意思,可丽莎却明白的很,她只不过前几天当着姐夫阿历克的面说奚落他年纪大且粗鲁,娘娘当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现在却是明显来为丈夫扳回一城了。
丽莎忍住了如以往一样撒泼打滚,露出如娘娘一般得体的微笑,“姐姐,各位尊敬的夫人,那么,我先失陪了。”她双手拎起裙角作礼,然后转身施施然离开了。
“丽莎小姐看起来看起来真迷人,我记得她快18岁了,是吗?”旁边有个夫人问。
万贞儿微笑,“是的,我已经在忧心准备她的成人舞会了。”
“噢,我想现在已经有不少未婚的先生们留意到丽莎小姐这个重要的舞会了。”她的容貌与德贝维尔夫人那么的相似!
万贞儿笑而不答。
“晚上好,我迷人的夫人。”一把娇媚的声音忽然插-她们的交谈中。
一听到这个声音,她们之间大部分自恃身份的夫人已经是毫不掩饰地蹙眉,露出嫌弃的神色了。
“我先失陪了,德贝维尔夫人。”
“请允许我离开一会儿……”
“……”
一时间,夫人们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两三个夫人察觉到对方似乎与德贝维尔夫人有话要说,也礼貌地离开,给她们腾出了空间。
万贞儿微笑,嘴里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出言嘲讽,“我允许你来参加舞会了吗,格雷夫人?”
安妮·格雷毫不在意地走近万贞儿,与她站在一起,语气亲密得好像是多年得好朋友,“真该让那些称赞你温柔漂亮得人民听听你迷人的小嘴里说出的话是怎样好听的,但现在可是你邀请的客人带来的女伴,你不应该对我客气一点吗?”她说着朝站在离她不远处与别人交谈的一位绅士举了举酒杯示意。
一位附近的男仆单手捧着盛着红酒的托盘来到女主人身边,弯腰轻声询问:“夫人?!”
安妮·格雷娇媚地抱怨:“哎呀,你别这样对我嘛。”
万贞儿轻点了一下头,男仆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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