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惊人,“他要反,朕哪里对不起他,他要反?”
“皇上忘了吗?七年前,平西将军的次女本要入宫侍奉,结果当日与皇贵妃比试才艺,颜面扫地。”她一笑,“陛下还赐了她一个顽劣不堪的名号,姑娘家家的,回去之后一个没受住便挂了脖子。她是平西王的老来女,向来备受宠溺,又怎么会不记在心头?”
慕容赫不顾的上观察林约的语气,只无力的座在椅子上,“又是成萝……”纵使夜里床榻上如何折磨,他还是舍不得让她去死。可现在一个个都逼的他处死她?“她当真是扫把星,灾难降临我朝?”慕容赫忍不住的问出了口。
林约一笑,“也未必。当年臣妾产下死胎,不也说臣妾是扫把星吗?”
慕容赫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重新端坐起来,“你回去休息吧,朕想自个儿待一会儿。”
皇后走后,他一个人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更鼓敲到第四遍,到上早朝时他才微微醒神。太监端来金盆,他惶惶从里面看到自己的脸,青白的,浑噩的——眼珠子是赤红的。
慕容赫一把将擦脸巾子甩到盆中,双手捧着自己满是胡茬的脸,留不得了。
成萝已经做好了让慕容赫突然暴毙的准备,她空间中药物众多,其中有一味让人在床榻上死的不知不觉,但她怎么都没想到最先死的那个人会是自己,她被慕容赫死死掐着脖子,以往也会有这样的时刻,可现在他眼里的冷意太过明显。
“为什么?”成萝右手摸着自己的玉佩,眼角很快渗出一抹泪意。
慕容赫看着她飞红的眼角,突然有些不忍,也就是这个时候,成萝突然凭空消失——他听侍卫说过很多次,可这是头一次见,各种怜爱都被放到了一边,没人不怕死,“来人,护驾!快来人!”
闯进来的还是小顺子,从小伺候他到大,“你来干什么!让锦衣卫进来!让他们保护朕!”
小顺子低着头,眼眶通红一片,“皇上,平西王攻进来了!”乱了乱了,整个皇宫整个朝廷都乱了!慕容赫从床上跌跌撞撞跑下来,再顾不上成萝,他走出乾清宫——到处都是奔逃的宫女太监,完了,一切都完了。
——
本该又是一场天下大乱,原本暴毙的端王却带着一支铁血队伍横空出现,他镇压平西王,又把被慕容赫弄成一团散沙的朝廷重新凝聚起来——一个能重挽慕容王朝盛世的人,和一个差点成为亡国之君的皇帝,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慕容氏族很快将慕容恪推上皇位,并逼着慕容赫写罪己诏。
冷宫幽火阵阵,慕容赫手抓着毛笔,半天一个字儿都写不出来。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破败而萧瑟,外面的人一身纯白色淡雅的服饰,看上去温雅无害。慕容赫嘴角挂起一抹嘲讽,他又不是傻子,到如今还看不出来境况,“你来做什么?”
林约将门关上,“臣妾来给皇上磨墨。”她走到慕容赫身边,一手自然而然的拿起墨锭,轻轻旋转。
慕容赫看着曾经自己的皇后,眼神眯起,“朕实在想不透,你能给朕解释一下吗?”
林约垂头,“我与你结璃到如今十六载了,我十四嫁给你,如今三十。你可记得你娶我的时候对我说的话吗?”慕容赫滞滞,她一笑,才慢慢道,“你说此生定不负我,否则肠穿肚烂而死。你忘记了,可是天没有忘——你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孩子死了,又将我打入冷宫,若我再不反抗,整个俞家都会被你和你的爱妃毁了。”
林约停下手,“不论你当日是否真心,可誓言总是要应的。”
她慢悠悠提起玉壶,茶凉了,并没有氤氲起任何热气,“这是妾给你沏的茶,也是最后一壶。”
“皇后”,慕容赫看着面前女子温婉的脸,“你恨朕?”
“我不该恨你吗?”林约将茶双手奉上,“喝下吧,这是我能最后为你争取到的。”做个先帝,也比做个被人唾骂的亡国之君要好。
慕容赫看着茶水上漂浮的茶叶沫子,“之前那些茶,也都是你亲手沏的。”他此刻神智前所未有的清晰。
林约点了点头。
慕容赫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朕这一生,错的有些离谱。”腹中剧痛的同时,他看见窗外寥寥人影,“他在等你——皇后,朕错了,你也不一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