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写下这句话,是因为感觉到自己意志已经开始动摇,为了稳定自己的决心,她才用羽毛笔一笔一划写了这句话。
“大白,你听我解释……”爱纯缓缓走向他。
石雨跳过去挡在她身前,说:“解释什么呢?解释你曾经如何处心积虑地接近他?”
“不是这样……”爱纯眼里闪烁着焦虑急迫的光。
石雨:“花葵啊花葵,别装了,从凤来城开始,你接近他不都是为了完成我给你的任务么?难道你敢说不是?”
爱纯咬咬牙说:“对,一开始我是为了完成你的任务,可是后来我……我并没有……”
“够了!”两个字从白兰地牙缝里迸出。
爱纯怔怔地盯着他,白兰地虽然头脑睿智,但在情感上经历过长时间的空白,有时候可以单纯到想事情只用一根筋,爱纯深知这一点,一旦他走进石雨设计给他的陷阱,陷阱便会成为他情绪上的死胡同。
爱纯想从石雨手里挣脱开,却被石雨从背后点住穴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石雨对白兰地笑着说道:“你不觉得她做内奸做的很出色?不仅帮我套出了你的死穴,还帮邢王的军队顺利攻入四海城,啧啧,温柔乡就是英雄冢,白兰地,你记住了,今晚你不是死在我手里,而是这个狡猾女人的手段里。”
被点住穴道的吕爱纯紧紧看着白兰地,闪烁的眼珠不停转动,仿佛在做着什么倔强的挣扎。
“若不是邢王手里拥有机关图,他的军队又怎么进攻的如此快,好好想想吧,这机关图藏在城主寝屋偏殿,对于她的反常举动,你真的不会一点察觉也没有吗?呵呵……”
白兰地抬起冰冷的眼睛看向吕爱纯,之前她不停向他寻根问底,几次在偏殿附近出没,都是因为她要偷机关图交给朝廷?
爱纯内心几近抓狂地挣扎着。不是的大白,她根本没偷出什么机关图,就连偷出来的那玩意儿她都没交给玄侯,不要相信他说的话,他在故意激起你的怒气啊,求求你,不要相信!
爱纯一边焦虑地挣扎,一边试图运功冲破穴道。只见她突然呕出一口鲜血,穴道终被冲破,她滑出一枚花刃杀向石雨,嘴里吼道:“大白,你快走!”
石雨冷笑着击破爱纯的招式,掐住她的喉咙,将她带到浪潮最急的礁石上,低头压在她耳边,语气越来越沉地说道:“我很想看看你喜欢他到什么地步?愿意为他死么?”
爱纯闭上眼睛,石雨冷哼一声,以为她要视死如归之时,却见四周顿时刮来一阵强风,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感觉到在她体内有股炙热的能量流动。
紧急关头,吕爱纯的大脑里只闪过一念头,她动用所有真气使出才刚练上不久的“土之灵第五式”,冒险使出这招必然元气大损,而她想要的正是与他同归于尽。
石雨幽蓝的眼睛越发暗沉,他微微眯起眼睛,用两手指扼住她的命脉恶狠狠道:“这世上已经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花葵,而你,除了灵魂,其他任何东西都属于花葵,包括她的心!不管你后来又练了什么武功,只要我想下手,你同样会变一个废人!”说着两指头沿着她的脊椎骨快速碾过。
爱纯惨叫一声,几乎疼得晕厥过去,在她渐渐失去意识时,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抹白影……担忧与害怕在全身蔓延,她倔强顽强地睁着眼睛,看着他飞过来。
海面突然传来巨响,海浪掠起一堵高墙,白兰地一身寡白长袍,从水墙后飞出来,与此同时,他举起双掌自下而上运功,无数水沫犹如尖锐的冰刀射向石雨,石雨唇角抿出冷冷的线条,眼神异常锐利地看过去,持起过雪剑抵挡攻势。
此时白兰地的唇色比他的衣服更要苍白,显然之前石雨用阴邪的武功刻意攻击他的左手掌心让他受了极大的内伤,在过雪剑的强大攻势下,白兰地始终不能再逼紧一步。
石雨唇角的笑意若有似无,他抓起吕爱纯,将她扔到不远处的礁石上,然后持起过雪剑转身对准她劈下,白兰地眸色一凛,冲过去。
石雨嘴角的幅度更深了,爱纯从他的眼里瞧出了他的诡计,瞪着充满血丝的双目看向白兰地,破开沙沙的嗓音竭尽全力地呐喊:“不要!”音落立即呕出一口鲜血。
然而白兰地已经毫无顾忌地冲了过来,石雨反手抓住剑柄,转身向前猛然一劈。鲜红溅到了吕爱纯的额头上,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的眼眶滑落,她咬着牙惊慌吃力地挤出两个字:“大白……”
石雨那一招挑断了白兰地的手筋,白兰地却全然不顾伤势,举起另一只手与石雨对抗,石雨手持过雪剑舞出花式,擦着白兰地的左臂划过,然后抓起他的左手,用一招“三魂功”将他的内力从左臂输送自己体内。
白兰地用力隐忍,面色极其憔悴疲惫,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带着哀伤与绝望,看了吕爱纯最后一眼,然后费尽所有功力破开石雨的“三魂功”,将他擒住,一起跃入海下。
吕爱纯吃力狼狈地撑起身子,一点一点地爬到海边,激烈的海浪声像木槌一般每一下都重重捶打在她的心口,然而除了潮浪声,海面上再也未见任何动静。
之后的很多日子里,爱纯都不愿回忆这个夜晚,可它却又那么深入骨髓地印刻在她脑海里,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回头看,一切是那么戏剧化,却又笼罩一层仿佛一旦触碰便会把人击溃的悲情旋流,犹如永不停歇的浪潮,剧烈翻滚着,不顾任何歇斯底里的呐喊和哭叫,它始终证明着存在与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