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我好困,我……唔……”温暖作势打了个呵欠,眼睑将瞌未瞌正欲装睡,然话还未完唇却已被封住。
烛火无风自灭,金钩挑起的帐慢缓缓合拢,掩住撩人春光。
夜深露重,醉仙楼的五彩琉璃瓦上却斜卧着一抹艳红身影,浓厚的秋露已将他单薄的衣衫浸漫,然他却浑不在意。半晌后,他斜挑的眼睑微启,那平日里极尽妖媚的眼此时竟透着丝疑惑,他倒了杯酒慢悠悠的喝下,对不远处的青岩道:“你说为何本座昨日能在此安眠,今日却不能了?”
“这……”青岩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说。
“说。”孟孤染又一杯酒饮尽,眸色渐被浓雾遮掩,看不真切。
“许是……许是因阁主的关系。”青岩硬着头皮道。
“哦?”孟孤染唇角缓缓勾起抹笑意,“本座也这么认为。”这么多年来,他日不能眠夜不能寐,然昨日,她在他身侧,他虽仅睡了短短的半个时辰,但却是他近二十来,唯一一次入眠,那久违的感觉,让他熟悉又陌生。原来,睡着是这种感觉;其实,睡着就是这种感觉。还有那穿云破雾而出的朝阳,如今方知,他从不曾见过的日初其实挺美,那淡淡的晨光洒在她的睡颜上,似乎,也挺美。
既有观赏性,又能助他入眠……孟孤染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即将跃然而出的朝阳,眸底的笑意华光流转,耐人寻味。
映文白日里随明月阁里掌管药材库的白芍学习辨识各种药材及药性,夜间大半时间呆在温暖的药房,翻看温暖收集的各类药典,然当她找寻药典至抽屉瞧中拿出个丝绒锦盒打开,瞧见静静躺在里面的东西时,却是脸色瞬间煞白。
辰羽从不离身的枪,甚至她连碰都未能碰得一下的枪,他竟然就这样把它送给了暖暖,却被她束之高阁?
她指尖微颤的将那把枪拿在手中,一寸寸的抚过冰凉的枪身,温柔而多情,似抚着情人的肌肤。
“辰羽,辰羽……”她将枪紧紧的贴在胸口,喃喃念着顾辰羽的名字,泪如雨下。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的爱你,你瞧不见,而暖暖心中从来没有你,你却将她当做心头宝,搁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从不曾动摇?
我究竟什么地方不如她?
映文心底郁积的伤心愤懑排山倒海而来,充斥她整个胸腔。她紧紧握住那把枪,被泪水清洗分外明亮的眸底燃烧着浓浓不甘及恨意。若是没有她,你会不会爱的便是我?若是没有她,她何来这承陌生的异世,受这两年生不如死的折磨。可是,她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让她纵然是恨,都不能恨得理直气壮却反而带着浓浓的罪恶感?
这样的折磨,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她无助的蜷缩成一团,紧紧的抱着膝盖,任这颗早已伤痕累累的心痛得无法呼吸,任隐忍多时的眼泪肆意流淌。
哭得累了,她摩挲看着手中的枪,终是恋恋不舍的放了回去。她将那丝绒盒子仍归放原位,放好后正欲关上抽屉,却见那抽屉靠里侧的位置还放着个小锦盒,好奇心驱使之下,她将那锦盒拿出来打开瞧了瞧,却见里面放着个较拇指稍大些的琉璃瓶,瓶上贴着个细小的标签,书“忘情”二字,瓶里则装着半瓶浅绿色的液体。
忘情?
忘情水?
映文眉头微皱,仔细端祥着这浅绿色的液体,脑中却快速转动着,思衬着这“忘情”二字是否单字面上的意思,还是仅是温暖练制的一味毒药,取名“忘情”,毕竟,她于前世今生都只热衷于毒药,且练制各种功效的毒药,而她做的也是毒药生意。若这药真单是字面上的意思,那她练这药拿来何用?
她指尖缓缓收紧,眸底沉思之色渐浓,直觉告诉她,这药,或许不那么简单。
翎国江北地区,自建国以来便盗匪猖獗,而近半月来,此地盗匪却被一支突然冒出的军队基本扫荡殆尽,纵然有些还未被扫荡的,对支军队也是闻风丧胆四下逃散,只因这支军队太过骇人,令这些平日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盗匪们也深感惧意。
这支军队,传闻至黑暗地狱而生,军队中人,个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他们这些小小盗匪与之相较,简直是不堪一击。运气好的,直接被一刀毙命,运气不好的,还会被剥皮抽筋,肉被拿来饨了吃,如此这般的索命之势,还有谁敢不要命的上去相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