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们是来送饭的。”畏畏缩缩的两个小宫女低垂着脑袋,手里提着食盒,看都不敢看那守门的侍卫一眼。
“今天怎么换了人?”侍卫皱了皱眉,声音有些冷。
两个小宫女被吓得够呛,站都站不稳了,“大,大人,是英姑姑派我们来的,连翘姐姐被调到玉华殿当值了,以后这里的饭食由我们负责。”一个小宫女低声却又还算利索的解释道。
侍卫检查了她们的腰牌,随意挥挥手,让她们进去了。
两个小宫女赶紧低着头往里面冲,根本不敢抬起头看周围一眼,这倒是让侍卫疑狐的心思放下了。
进入大殿,两个小宫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焦急。
“少爷!”她们推开大门,被里面传出来的浓浓的血腥味给惊呆了。
在那里面,她们的少爷此时正面色惨白,气若游丝的躺在地上,若不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着,看起来就如同一个死人一般。而他的腹部,此时破了一个硕大的口子,血液已经变成了暗红色,染红了地面。
“少爷!”两个小宫女手中的食盒掉了一地,她们眼中含泪,哪里能够相信这个如此凄惨可怜的人竟然会是她们曾经意气风发的少爷?
大概是听见了声响,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里此时只剩下一片浓郁的黑色,他终于明白,那苏公子口中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如此,竟然如此,他根本就不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可惜晚了,太晚了。
少年闭了闭眼睛,脑海中的记忆越发的清晰,他的身体还残留着被人硬生生剖开的疼痛,本源被夺走的惊怒和怨恨此时已经逐渐淡去,原来他早就已经死过一回了,现在看来,他怕是马上就要再死一回了。
“少爷!”耳边是女子悲悲戚戚的哭声,他能感觉到他的伤口正被人用力按压着,锦帛撕裂声后,他知道自己的伤口被人包扎起来了。
“碧丝?碧绮?”虚弱到听不见的声音缓缓泄出他的喉咙,两个小宫女虽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可是嘴唇的动作,还是让她们明白了。
“少爷!是我们。”两个小宫女握住他的手,喜极而泣。
“快走,不要再来了。”少年看见眼睛都哭肿了的小丫头,心里疼的厉害,“既然已经出嫁了,就好好过日子去吧,你们两个本事这么大,也不怕被人欺负了去。”
“不!少爷,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两个小宫女对视一眼,眸子里满是坚定。
少年想说不值得,可是他已经没了全部的力气,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他终于再次陷入黑暗。
少年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他竟然好好的躺在床榻上,身下柔软的褥子轻得好似一场梦。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也就结束了。
可惜,腹部的疼痛还是在提醒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死了,他又活了,他被人骗了,现在,他又要死了。
少年眸子一转,便看见他身边直直的立着一个白影。他们两个有着相同的容貌,只是一个面色苍白似鬼,一个本来就是几近透明的鬼。
“原来你还在啊。”少年低垂着眼帘,若有所思道。
白影本来就缥缈的面上突然大滴大滴的落下白色的光点,好似泪珠一般,成串跌落在地又很快消失了。少年浑身一颤,像是感觉到什么,心脏一阵尖锐的疼痛,死了,全都死了。
从那白影身上传过来的是一阵又一阵近乎灭顶的绝望,少年终于知道,这世上,同他最为亲近的最后两个人也死了。
自责,悔恨,最后化作了滔天的怨恨,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背叛他,为什么明明不喜欢他还要欲拒还迎,最后让他泥足深陷,万劫不复!
少年捂住心脏,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入骨的疼痛,可是那疼痛偏偏又缥缈的很,像是隔着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
少年看向身边的白影,他终于懂了,这个人的执念太强,他的灵魂太过虚弱,现在这个人终于彻底死心了,他也可以解脱了。
少年叹息一声,“都结束了,这样很好。”
白影也恢复了静默,它没再有什么表示,少年也只能感觉到它在那里,却什么也情绪也感知不到了。
这样过了三天,还是四天,有沉默的丫头来给他送饭,给他换药,他却再也没有见过任何熟悉的人。只是偶尔脑海里有一个玄色身影闪过,少年只能望着窗外,强行按捺住心中的酸涩。
少年不知道,外面已经有人找他找得快要疯魔了。
“皇叔,你应该收手了。”新皇面沉如水,他看着面前的玄衣男子,心中是浓浓的忌惮。
“他呢?”青年哑着嗓音问,他面上清冷,身边萦绕着一股冷冰冰的气息,让人望而却步,可是嘴里提到那个人,却让这冷冰冰的人有了一丝活气。
新皇脸色难看,“皇叔,朕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你已经杀了他全部的亲人,连他最后两个贴身丫鬟也不放过,难道还不够吗?”青年冷声质问。
新皇抿了抿唇,不再装傻,“他那些亲人又算什么?何曾把他当过血脉之亲?朕那么做,不过是帮他出一口气罢了!”
青年神色不变,叹了一口气,“黎家的血脉已经断绝,你让他尝遍了血脉相残之痛,亲人恨别之苦,你还想怎么样?”
“还想怎么样?”新皇晃了晃神,眸子里有些迷茫,他想起少年看着他时无悲无喜,麻木冷漠的眸子,心里一紧,“他是朕的!”
“他不是你的了。”青年叹息道。
新皇突然神色扭曲,“皇叔,朕敬你一声皇叔,不代表你可以介入朕的家事。朕不知道你是怎么和他搅和在一起的,但是请皇叔明白,他永远只能是朕的!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朕的身边!”
新皇拂袖而去,却怎么也无法掩饰心中越来越深的惶恐,他心虚,他害怕了。他怕皇叔所说成真,他怕少年真的离开他。
不过,新皇想起这么多年来,他只需要一个示弱,只需要一个笑容,少年就会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粘过来。没错,甩都甩不掉!
新皇本来对少年的纠缠是厌恶至极的,不过想到这个,他的心情破天荒的又好了起来。少年不正是一条赶都赶不走的狗吗?他到底在害怕什么?明明都赶不走的。
就算要结束,也该他说了算。新皇想到少年身上的秘密,该怎么让他把秘密吐露出来呢?也许,是他太着急了,所以让少年反抗了,不过没关系,他们的时间还很长,他们可以慢慢磨。
想到少年受的伤,新皇抿紧了嘴唇,希望阿铭能够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苏公子现在越来越响亮的名头,还有他那种种神奇的手段,新皇无意识的捏紧了手指,他尊为帝王,何时能够容忍那些不在他掌控范围内的事?
最近阿铭似乎和皇后在叫板,新皇突然觉得娶一个异国皇后也不是那么难熬了,特别是在边疆不稳,那些封王们都不老实,还有一个不在他掌控之中的人的时候。
也许,他也该好好探一探他的阿铭到底隐瞒了他什么了。
新皇这样想着,便抬步去了皇后的寝宫,该是好好安抚一下皇后了。
……
“他怎么还没死?”苏公子知道少年现在还没死,并且还被新皇换了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藏着,怨恨和嫉妒让他漂亮的脸蛋都扭曲了。
当苏公子花费了巨额的能量兑换出一张寻人地图缓缓来到这座偏僻的小庄子的时候,他被面色复杂的新皇拦住了。
“阿铭,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苏公子面上就带了点惊慌,“锦钰哥哥,我,我……”
“朕敢肯定,除了朕的心腹,没人能够找到这里,可是阿铭你却直接就来到这里了。”新皇神色有点诡异,“还有上次,你又是怎么弄到镇南王的兵力图纸的?甚至还有那几乎能够让人改便容貌的药丸。”
“我……”苏公子越发的惶恐,他总觉得这个他一直依赖爱慕的男人今日给了他一种深深的危机感。他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似乎那玉佩能够给他无限的勇气。
新皇的目光暗了暗,“阿铭,我们回去吧。”新皇叹息着,揽住苏公子的肩膀,怀里的人在发抖,新皇却好似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似的。
……
“朕想知道,你和阿铭的与众不同是不是有什么共同处?”新皇站在少年身前,开门见山的问,皇叔的逼迫让他有些疲累,人人都羡慕他,可是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上次阿铭伤了你,你那神奇天赋似乎就不能用了。”他迫切的需要一些外力的帮助,所以他逃避了几日以后,还是来找少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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